只重复这两个字。
宁崆不语,视线望向后视镜,看到紧跟着来的那辆越野车,还有急匆匆摔下车门赶过来的许应。
良久。
原来。
跟着等了两根烟的功夫,司机还是试探了一句:宁总,不上去吗。
可是她动不了,看着他骨架因为每一步迈出而断裂,最后只剩下一堆鲜血淋漓的红骨。
心里缺下一块,将他整个人身体的力量都撤走。
他艰难地张合嘴,想要跟她说些什么,流出来血水,没有声音。
宁崆依旧岿然不动,怀里的人还在颤,他抬手将她的耳朵捂住。眼睛伤后,她的听力变得十分敏捷,窗外的动静加剧她身体上的颤抖。
他现在只觉得没力气。
邬慈
她在喊,邬慈。
是抢,不是偷。你情我愿,光明正大的。迦南。
如果能够做到的话,这两年半的时间足够迦南自我疗愈,可是没有,一直都没有。
但她除了哭,什么也做不了,很无助。
她不轻易哭的,也很早就知道哭是没用的弱者的象征。
能做到吗。音量渐微。
许应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迦南身上,立即将人从车里抱出来,看到她苍白昏迷的脸,心皱成一团。
他也在想,自己有没有这么着急过。
眼角的泪溢出来,他用额头抵住她的,用指腹抹掉。
声音很小,带着嘶哑的颤音。
怕她听不清,也怕她听不见。
好像,没有。
直到车子在滨河门前停下,司机见宁崆面色清冷了无急色,便提醒:宁总,到了。
宁崆冷眼看着,欣赏似的。
许应在外敲击车窗玻璃。
司机在一旁看得尤为费解,但又不好问。宁崆点烟来抽,只是空燃着。眼神里黯淡无光。
许应躯身探进来,视线第一时间落在迦南身上,连气息都是喘的。
他从未见过她这么脆弱的一面,脆弱到让他不知所措。他吻掉她残留的泪痕,双手捧着她的脸,蹭着,贴着,把自己温度给她。
司机问要不要去医院。宁崆让开回滨河。她的这个状态去到医院不一定见效,医生每次开的药,他都会在滨河留备用。
宁崆久久未动。
他带她回自己车。
喉间塞了根鱼骨似的,生疼。
唇瓣停住,说,我在。
许应单手开车,另一只手覆在迦南的脸上,太凉了,他掌心的温度都暖不回来。于是打开车内的暖风,也把外套脱下来裹在她身上。
她不停地掉眼泪,视线模糊,越来越模糊。
许应敲了后座的窗,又敲司机座的,面容焦灼。与不久前还在粮仓与他谈条件时胜券在握的姿态全然不同。
她害怕他靠近,也拒绝不了。
宁崆站在车门前,看相反的远处。
宁崆将迦南先放平,而后打开车门下车。全程没看眼前的人一眼。
他接着吻她的脸,她的眼,最后是她的耳背。
他听清楚了。
没力气上顶楼。也没力气去想什么。
他又重复: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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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崆挥了挥手,示意他停车去。
他一直以为,她是他的,会是他的,以最近的身份一直待在他左右的唯一一个人。
我不要你愧疚,这笔账是平的,直接忘掉,好吗。行吗。
无心开车,他开出一段路后靠边停,将迦南从副驾驶位放到自己膝上。
譬如当年将迦南留在身边。
*
比死亡湮灭她自身还令人心碎。
她的声音极微弱,刻意都很难听清。一但听清了,也就懂了。
迦南做梦,噩梦。梦里的人全身是血,没有皮,骨头裸露在外黏着肉,面目全非,但她知道他是邬慈。
宁崆未曾嫉妒过谁,他想要什么,从小到大诸多都触手可得,即使没有,他上上心,不难为他所有。
她的病症从不来不在于这双眼睛,而是人。
邬慈是她心头的那道痂,怎么也去不掉。他想管,无计可施;他不管,它就日久弥新。
我在。
他也听到她在喊邬慈。
听到迦南在说话,宁崆俯身贴近,将她脸上的汗与泪都抹掉,手上的动作生怕重了,你在说什么?他贴在她的唇边,仔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