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崆提杯，向朱征做了个碰杯的姿势。等到朱征终于也接下这杯酒，他才说：舒檀。

偶尔犯一次疏忽，定够让人痛定思痛了。所以她毫不犹豫，是。

迦南不置可否，在纸页里翻找。许应问她找什么。

结束完电话，已经是凌晨。

迦南不习惯置身事外。

许应要应对许氏那些元老级的高官，毕竟要从公司拿这么一大笔钱没那么容易，从京市到A市，根本不值得动用这么大笔资金来拓展业务，他们只觉得许应在败钱；尽管许应姓许，但许氏是这么多人一起打下的江山，刚有名声的时候，许应还不知道在哪里读书写字，现在一来就开始肆意挥霍他们这么多年的心血，相当于丢城投降也要从他们这群老将士的尸骨上踏过去才行。

宁崆笑了声，我怎么敢给朱局长指示？不过是提醒提醒朱局。

她又问：你的时间还剩多少？

迦南：宁崆不会等。

舒檀倒也配合，行。

许应看到她，第一时间看了眼表，这个点她应该休息了，迅速走近，这才看到她手里拿着空杯子，伸手去接。被迦南躲开了，自顾去倒水，也没着急喝，她不渴。端着水，散步似地欣赏凌乱铺满纸张的低几，浅浅咽下一口水，不经意问状：忙什么？

朱征在离开滨河后才想起来这个人是谁，这个人不就是宁崆的大舅子么？不就是那个舒家消失好几年的长子？

他告诉迦南，我已经退出反贪局了。措不及防的。

话音细微，许应也听清了，有点无奈，苦笑：所以，你还要帮我吗？

许应打燃给她点。她吸燃后拿着那页纸坐进沙发。

舒檀在你这里价值有多大？迦南把烟拿离嘴边，视线还落在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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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南还是那句话，是你的话，舒檀还能留条命。宁崆的话，不一定。

但许应没有。

许应仍没表态，只是问她：你觉得舒檀的价值在这里？

另一边，许应得盯着舒檀和宁崆。舒檀近来还算是按轨迹行事，没有惹什么是非，舒卿轶已经如愿离婚，距离从宁氏手上夺回舒家的东西只是时间问题；不过宁崆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

迦南在等他最后的决断。

迦南看完，将文件放回原处，看向也正注视着她的许应：你处置他，会比宁崆动手简单。

烟。

许应俯身从沙发里找到，抽出一根给她。

许应没理，让他尽快。

朱征望过去，等着宁崆说名字。

许应微微拧眉，不是很想谈公事，将手机摁灭，说：一些琐事。

迦南怔然，指间的烟身颤了下，轻声，什么。

许应看她是非要谈正事不可，也就点燃一根烟给自己，在对面坐下。这个问题，他持保守态度。

低沉，宁总的意思是？

提醒朱局那个人是谁，才好下手。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严肃对过话。

*

市政那边追资金追得紧，说是一周时间，每天都在跟，而且即使真要凑到一周，也只剩下不到四天的时间。

免绝后患，是迦南现在大多数时候的首选。

舒檀。

也更容不下谁矫情。

舒檀哂笑一声，宁崆动作没那么快。

至少，他不会想再输宁崆一次。

许应担心吵到迦南休息，一直是在楼下客厅打电话，笔记本和资料都带了下来，不知道的是，在二楼书房前，迦南把他忙碌的身影看了许久。

许应不是没有过她的这份考虑，但也没最终下决定，现在还早。

难怪了。宁崆会直接把这么重要的消息给出来，原来还是在打自己手上的牌。

也能让舒檀痛快。

许应让舒檀在最短的时间内停掉手头上所有业务往来，再大的都往后推。舒檀以为是出什么事儿了，许应说防一手。

迦南一手拿着水杯，另一只手抽出一页吸引她目光的文件，便就只是伸了伸脖子，开口咬走许应手上的烟，而后等火。

良久的沉默。

舒檀这个人，眼下是控住了，但长远说不好。一旦他拿到想要的东西，翻脸不认人是在所难免，他那类人，没有和气一说，合作也只是为了近一步吞噬。

没得到许应的回复，迦南也有了自己的答案，从她第一眼再见到舒檀起，就感受到了他身上浓重的杀戮，他恨跟宁崆站过一条线上的所有人。恨到只要时机合适，便能赶尽杀绝的程度。他行恶，才走到的今天。

她换了身衣服，将杯子里的水喝完，拿着空杯子下了楼。

现在是一场摆在明面上的棋，容不得谁后退、谁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