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说,中了枪,没下得来船。
有的人更直白地说,死了。
众人如鱼群散逃,很快就没了多少人影。
只迦南还在不知疲倦地找寻。
她想,许应受了伤,那她可以往血腥味浓郁的水域去找。只是越往下,她也觉得身体不堪重负。频繁需要浮出水面换气。
已数不清她到底循环往返了多少趟。
其中也真实抱住过被火烧灼而又被海水冲泡的尸体,好在,都不是他。
失望、希望,是最折磨人的一对孪生兄弟。
予人极致的两端,拉着扯着,即使是痛苦,竟也恰巧维持住某种平衡。
终于。
她在下沉的肉体中找到了许应。
他和她前面拥抱过、满怀过希望的尸体近乎一样,毫无生气,感受不到呼吸,生命征兆为零。
她抱住他,血水在四周扩散。拨开沉甸甸的水,拖着他往上。
距离岸边还有一段距离。
迦南手脚颤抖,也在发软,指尖碰触在许应冰冷的肌肤上,也察不出任何关于他和她的知觉。
她拽着他沉重的身躯往岸边游,但又过于吃力,四肢也不听从使唤,竟让他失手滑落,又沉进水中。她忙去找,脚剧烈地抽筋,像被人在水下拖住她的腿,艰难地驱动。
抓住许应一点点下降的身体,克服身体上的负重,重新将他带出水面。
迦南将许应的手绕在肩头,这次她决定咬牙一鼓作气,决定不能再让他沉下去。
四百多米的距离,用上了这辈子迦南最大的力气。
靠岸的时候,迦南浑身泄力,瘫在许应身上。呼吸都成了一件 耗费力气的事情。
她清楚,还不行。
她立马支起自己,去探许应的呼吸,浅得几乎察觉不到。
俯身听他胸腔的跳动,甚微。可也松她一口气。
一颗心都系在了许应身上,以至于她没有发现在燃烧的船体附近有两艘捞救的游艇,上面已经坐满,还有单独的一艘,是空着的,只坐了两个人,正在极力搜救。
有人靠近的时候,迦南正在渡呼吸给许应。每一个动作都不敢怠慢,也不容闪失。
脚步声逐渐密集,在两人身侧停下。
一只手拦住她的手臂,止住了她的动作。
迦南知道有人来,但她不允许自己分神分心,所以慢慢回过头来看清楚眼前人的时候,视线还是茫然焦灼的。
对面知道她,也叫了她的名字。
可她不认识眼前这张脸。
对方说,迦南,把他交给我们。
迦南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许应身上 ,以至于此时出现任何一个有正常行动能力的人都能干涉她,想挣开却力不从心。
滚。她嘶声低吼。
男人看了眼许应的状态,也觉得这个时候跟她沟通不是良策,便扯着迦南的手臂将她拖离许应的身体,示意自己身后跟来的人,将许应带离。
.干什么?迦南要拦,嗓音嘶哑。
男人用力拽住她,她不准,手骨被拉扯出脆骨错位的声响。
许应在她眼皮子底下被人带走。
她双手都被禁锢住,也无从有自己下手的机会。
见许应被妥善转移。
男人终于也缓下两分神色,似也有于心不忍,但未过多地表露,时间紧迫,得赶紧离开。
他抽出一副镣铐,不费吹灰之力拷住迦南,迦南,我叫谢尧。
一直没机会跟你说过声谢谢。
你也许不知道我。但我以姓名起誓,我不会害邬慈,和你。
手铐的另一端被扣合在铁栏杆上,谢尧没去看迦南的眼睛,避开她的情绪,心能一狠到底。
随后,转身。
在走出两步后,谢尧脱下羊绒外套,折回来披在迦南身上。
最后,开口: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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