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传来玻璃杯底落在木板上的声音。
翻来覆去折腾大半天,陶决身上已经没了那股小心翼翼的别扭劲,现在比起担忧我抑郁复发,他或许更担忧我脑回路有什么大病。
当然,我觉得进行这种思考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创作者的责任并不是指自我审查和自我设限是写作的一部分,不爽不要玩,而是创作本身就等同于一种对自我的审视,也有必要经过一个发现问题、改进问题、输出更加成熟的内容的过程。
写这篇文也是,开始只是一个点子,一些大约不太常见的play(?),一种叙述方式上的尝试。但现在剧情慢慢展开,就发现早期设想的一些东西比如抑郁症,比如性少数者的struggle,再比如现在还没写到的一个主要事件很难用轻松的、四两拨千斤的形式呈现出来。
停下来的几天都在重读前十五章,总算把之前怎么改都不通顺的地方理顺了,痛苦中带着点开心,感觉这个刹车踩得很值。
我哆哆嗦嗦滑下流理台,双脚触地一阵腿软,又做贼似的擦了擦台面。
够了。
他撸起袖子去翻冰箱,背影都透着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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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欢失控感,但生活的常态好像就是失控。
嗯,我又可以继续了。
但它确实是一个非常不轻松,甚至有些痛苦的过程。痛苦的蚌和痛苦的沙子不停磨合,直到最后一刻,没有谁能断言这里会产生珍珠。(此处插入一个完全不生硬的求珠珠)
卫衣宽松的领口向一侧滑去,肩线因动作紧绷起来,削瘦的锁骨离我鼻尖不到五毫米。
他没有收手,我不能后退。
我让你放旁边的柜子,没让你放我身后这个。
快快快,一个动作而已,我不给他时间深想,火上浇油催促道,真是最后一次,给你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你行不行就在此一举
所有杯子都在这边,就留一个在那边不难受吗?
所以呢,陶决退开一些,放我早已不堪重负的脖子自由,够了没?
噫,强迫症。
那就赶紧让开,我要做饭了。
想表达的东西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有时候我写着写着就会想,这么表述会不会不够谨慎,会不会不够尊重,会不会有美化、娱乐化他人困境的嫌疑,会不会被人出警(纯属瞎担心,糊是最好的保护色)。
最近三次在忙搬家和工作上的事情,感觉一段人生的结束每次都这么猝不及防,总是站都没站稳被就推着往前走,像我经常做的噩梦里因为开得太快从高架桥上冲出去的车。
头顶被压了一下。我反射性地闭嘴缩脖子,罪魁祸首便按着我的脑袋借力,投下一片足以将我罩入其中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