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这种好里掺杂的不好，不好里掺杂的好，才更令她难受。

趴在她背上的黑影悄悄离开，消失在门缝中。

女人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一时接不上话。

阿姨，在我心里，沈焰是无价之宝，是不能用任何物质交换的活生生的人。她看着表情变得有些难看的女人，自嘲地一笑，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您都听不进去，都觉得我是巧言令色，动机不纯。

他们并不完美，但也没有坏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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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鲤点点头，出去接水。

爸妈欢心，为了当一回全家的救世主，她说不定真的可以豁出一切，舍弃沈焰。

姜鲤闭上眼，泪水悄无声息地落在手臂上，渗进床单里。

总想着牺牲自己，是可怜又可笑的圣母病，她已经意识到病因，不能一错再错。

可经过这一场风波，她清醒了很多，也冷静了很多。

恨又恨不起来，爱又无法释怀。

况且，她忽然觉得，沈焰比她还要可怜。

男人要面子，逞起威风：我说刚才那女的架子那么大，原来是过来找麻烦的。她瞧不上咱们家，咱们家还瞧不上她呢！

果不其然，两个人听完沈焰的情况，面面相觑。

姜鲤买过单，对呆立在水族箱前的阿言招了招手，带着她的鬼魂扬长而去。

我想要沈焰像个正常的高中生一样，遇到快乐的事会笑，遇到难过的事会哭，遇到不公平的事会愤怒；想要他的每一天，都过得充实而圆满；想要他随心所欲，自由自在地爱想爱的人，做想做的事，而不必被包括父母在内的任何人束缚和干预姜鲤的语气很轻，表情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从容，眼角微弯，两个酒窝若隐若现。

要是中晚期，我就不治了回家喝喝中药，能活几年算几年男人说着丧气话，又跟女人道歉，就是对不住你和几个闺女房贷还没还完，老二老三还没嫁人，以后怎么办

随便您怎么想吧。她站起来，无意在对方身上继续浪费时间，我家的经济条件是不太好，但也没到需要接受别人施舍的地步；我是喜欢沈焰，但我还没考虑过太遥远的以后，更没想过削尖脑袋扎进沈家的门。感情的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您不用太焦虑，更不用这么早就摆出婆婆的架子，审视我、评价我、吓唬我。

姜鲤哭得伤心，因此没有注意到

被女人连扯好几下衣角，他才按住骂人的冲动，粗声粗气道：门不当户不对，我觉得不合适，就算以后在一起，也有受不完的委屈。你谈着玩玩就算了，等以后上了大学，肯定有更好的在前面等着。

为防女人继续作梗，她选择先下手为强，向父母坦白早恋的事。

阿姨，在您心里，沈焰就值这么多吗？姜鲤忍不住为沈焰鸣不平。

活着，怎么就这么难？

中午，她趴在病床上打盹，模模糊糊听见爸妈的谈话。

现在的时机正合适家中遭逢剧变，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爸爸的病情上，顾不上苛责她，她这几天又一直冷着脸，没人敢招惹。

还有给小鲤上大学的钱男人唉声叹气，我这几天想了很多，这么多年，是咱们对不起她，让她受了那么多委屈

言下之意就是，结婚是双方的考察与选择，女人看不上她，她也未必将沈家看在眼里。

女人错会了她的意思，皱眉道：这还不够吗？你到底想要什么？

女人抹抹眼泪：别这么说，我都想好了，花多少钱咱都治我一个人也供不起月供，干脆找中介卖出去，以后租房住，这样的话，手术和吃药的钱都有了

她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知道有些陈旧观念早就刻在了骨血里；知道人类的劣根性；知道这场动荡平息之后，他们大概率会好了伤疤忘了疼，继续忽略她

过了好半天，女人才磕磕巴巴地道：你长大了，自己有主意，只要不影响学习，我们不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