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书澈的模样似乎很累,尤伽还在外面整理着储柜和博古架,走到与后舍链接的长回廊之中,对着虚空打了一个响指,顿时被隐藏与山上的东西,冒出了一小股黑气,他懒洋洋道:“你们再打我徒弟主意,就灰飞烟灭吧。”
温书澈如平常一般,无辜的眼神,转头看着傅玄意,他的眼中是小小的孩子,而傅玄意眼中却是自己最尊最敬的他——犹如一场晴天霹雳。
“嗯?”温书澈不知是听到他的叫唤,还是怎么的,微微睁开眼睛,摸摸怀中小孩的头发,确认睡熟之后,便蹑手蹑脚起床,帮他盖好被子。
他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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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要是害命了,会留到现在?”他无辜道。
温书澈的模样,显得有些可怜委屈,在自己眼前显得如此瘦削,像极一个纤弱的纸人,被风微微一吹便会倒下,让傅玄意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对他的怜惜。
但现在是在星尽衡海之中,为什么能看到小时候的记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在他背后的温书澈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寻常一般平淡不带一丝感情,依旧立于长廊之中看着他……这个温书澈用着刚刚与黑气对话的模样,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的指甲,依旧漫不经心道:“璟儿……我是假的吗?”
“师尊……”他静静立于床边,看着温书澈给小时候的自己输送修为,明明是那么懒惰,怕麻烦,又清冷孤傲的性格,却给了父母以外最大的温暖。
他疯狂般逃离这个地方,一切都是化境,不是他的记忆,这条长廊莫名地长,一直往前延伸,傅玄意似乎跑不到尽头,仿佛一回头,便看到年幼时的自己被抹去记忆,倒在温书澈怀中,距离自己不远,一双不带感情又清冽的眼睛,幽幽看着他,像是无法逃离雪镜湖居。
——你太小了,不用知道。
说罢,便扬手用法术,抹去他的记忆。
“鬼王大人,这场饥荒,不过是他们饿疯了,恶鬼的本能……”
十方鬼王城的恶鬼唤他鬼王大人?
温书澈拂袖赶走那团黑气,半蹲在地上,温和对小傅玄意道:“你太小了,不用知道。”
“世间上并不是非黑即白,鬼王大人我们虽是恶鬼却还未害命,从前也是无辜生魂……”这团黑气便是……十方鬼王城中恶鬼之一?
神挥挥衣袖,说上几句悲天悯人的话,然后冷眼旁观凡人生死,然后又感叹几句,那是他们的命。
傅玄意不敢相信,不,这一切都是星尽衡海的化境,不是事实!
傅玄意和年幼的自己一起在回廊处看着这几句对话,一样怔怔地站在原地,他不敢相信,让自己家破人亡,让到处生灵涂炭,让百姓尸骸遍野的饥荒……始作俑者会唤师尊为鬼王大人?
屠戮十方鬼王城的上神,竟然就是鬼王?
“大人,三千多年了,我们……”
傅玄意看到他露在被子外的手掌,那么白,那么小,握着一只黄黄黑黑的小手,蜷缩在圆床中央,像是用被子做了结界,帮小时候的自己挡住了一切外界的事物。傅玄意伸出手掌,悄悄丈量着他们手,已然发现,自己的手掌似乎已经比师尊更加宽厚些,长些,也比小时候白皙,却不像师尊那般如透雪似的白。
他是鬼王?
不,他要冷静下来,这里是星尽衡海,不是雪镜湖居,傅玄意喊道:“这里是星尽衡海!迷惑不了我的,我知道这些都是幻境而已!”
“所以那几个已经魂飞魄散了。”
可惜,他是假的。
都是睡在后舍,不记得自己被师尊抱着睡过,他忍不住想自己的灵力渡一些给回忆之中的师尊,但始终这是幻境,不能真的渡过去。
“璟儿。”回忆中的师尊,是在唤年幼的自己,还是此时看着这一幕的自己?
温书澈更加理所当然说:“你们要是都放下了,早就能投胎转世。”
温书澈依旧漫不经心看着指甲,理所当然道:“饿就饿吧,更不用指望我会渡你。”
自己能修成灵核,其实很大关系和被上神的灵气和修为滋养过,桃叶是基于上神的灵气而生,所以神武化境是在雪镜湖居之中,就是小时候在雪镜湖居里接受过上神的灵气,傅玄意以为桃叶在试炼自己,但此时应该是身处于星尽衡海。
傻,是傻了点。
“师尊……饥荒是你手下的……”恶鬼所为吗?
黑气的声音沙哑且沉重,仿佛一把哑了多年的琴:“鬼王大人,我们很饿。”唤他……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