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着牙说:“我恨她。”

孙金仙吃了一惊，“简安你……”

她恶狠狠啐了一口，指了指自己，“就连我，我这样恨她，我都能看出来苏珊迟早有一天会是登上山峰的人。可是在你眼里呢？你说你爱她，你觉得你是在保护她，对，你可以，但是，他妈的，她求你保护了吗？”

“说我讨厌她？讨厌这个词的程度未免太浅了。”

“我怎么知道？我只是觉得，你口口声声心疼她，可在你的心疼里，你根本没考虑过她的意愿”

她只会感到嫉妒。

“要是你不敢说，我替你说。”

“讨厌？”她呵呵地笑了一声。

她什么时候在那里？听了多久？

自分手以来第一次和简安对话，孙金仙听到此处，大为震惊，不安地说：“简安，错是我犯下的，你不要……”

“孙金仙你真是……这么多年了，你的那点长进就是个屁！”

“你说你会养她，”简安口气透出浓浓的失望，“养这个字眼，好像你把她当做宠物。”

“呵，”简安讽刺地笑着说

她收回视线，笑着说，可那笑容透着一丝诡异。

“本来我只是打算把你哄走就算完了。”鬼知道她为什么要说那么多话。

她对着孙金仙，扬起了半张脸，“孙金仙，你姑且不论，你说我讨厌苏珊……是你想象力太浅薄，还是你不敢直说？”

是全部搅成一团漩涡，将今晚吃过的所有东西搅合在一起。不过她晚上好像也只是吃了一碗米饭，再加上喝了许多酒，居然能这么难受？她按着小腹，好像这样会好受些。

无尽的嫉妒，伴随嫉妒生出来的，是强烈的恨意。

“孙金仙，” 她幽幽叹了口气，那口气轻轻飘在夜空中，被风吹散，“我不是讨厌她。”

简安冷哂，“宠物被人爱的前提，难道不是围绕着主人俯首帖耳，讨主人的开心吗？”

不会。

孙金仙低声道：“我以为……我以为……那件事以后，你会我和……苏珊。”

“我没有……！”孙金仙急道。

她的那些话……他品味着，像是她想要引导他理解苏珊。

生活在幽暗不见天日的阴沟里的臭虫，第一眼看到恣意飞舞在阳光下美丽的蝴蝶，会感到羡慕吗？

“讨厌？”简安像听见什么好笑的词。

简安轻笑，没说什么。

她忍受了多少个日夜，终于在这一夜肯说出口了。

简安抓握着栏杆，忍受着胃部翻涌的酸意，轻嗤一声，不客气地说:“滚，你没那么要紧。”

孙金仙思考着简安的话，慢慢地问：”所以你真的……你真的是……真的是在帮我和苏珊？”不然她也不必同他说那么多的话。

简安口气刻薄，孙金仙气道:“什么宠物，我没那么想，你不要胡说！”

“在你眼里，在你安排有关苏珊以后的人生里，她不就是那样的存在吗？你所希望的，不就是她的人生围绕着你转动吗？”

简安太累了，整个人都趴在栏杆上，“也不是。”

“你这是咬文嚼字！”孙金仙辩解，“我没有把苏珊当宠物！”

两人之间一阵沉默，孙金仙缓慢开口：“你刚刚说的，是苏珊想和我说的吗？”

孙金仙瞪了她一眼，随后又低了头，“谢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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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肯去理解的话……那么，他还能不能捉住一个机会呢？

“难道我说错了吗？”简安一点也不退让，“你会说出养这个字眼，就能够说明你有多傲慢浅薄。你其实根本心知肚明，你家境好，拥有比她丰富的资源，是吧？你说爱她，说不忍见她忍受苦楚，所以想将她带回家好好‘养‘起来，当有人看上哪只宠物，不也是带着它们回家饲养起来，给尽宠爱，然后觉得自己养了宠物吗？”

她按着胸口，低低地笑起来，重复了一遍：“讨厌？”

阳台里没有灯，只能借着酒吧里面的灯光，光线明暗不清，借着传进来的灯光，孙金仙只能看清楚简安扬起的那半张脸，那侧脸上的唇角勾起，她是在笑。

她是笑着看他的，但另半张脸隐匿在黑暗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眼角滴落了一滴眼泪，无声坠入在地上。

苏珊拥有一切她所没有的，能力出众，长相优越，天生的自信，不知吸引了多少男人围绕在她的身边。后来就连她的男朋友，也轻松被她勾走，深深被她吸引。

视线落在孙金仙的身后，阳台角落有堵墙，墙后面有一道身影，她往下看去，注意到地上的一双高跟鞋，很是熟悉。

她当然是恨着苏珊的。

孙金仙像是某种象征，或者说，像是战利品，只是一个因素，但不是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