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师尊，弟子寄雪……学艺不精，救不了您。”寄雪的声音哽咽了。

墓碑是寄雪用石头雕刻的，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吾师向瑶长老之墓——弟子寄雪立。没有人知道向瑶长老的真名叫什么，别人不知，寄雪也从未问过。

也许是太累了，寄雪就这样昏倒在墓碑前。一觉醒来，已是数日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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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絮君’？可是您分明说，那个故人，她在一年前仙去了。”寄雪说。

“师姐。”驾车的人见她醒来，唤了她一声。

一谢师尊收养之恩，知遇之情；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你很像她。”忽然听见向瑶长老这句话，寄雪猛地抬起头。

“记得。人有德于公子，公子不可忘也；公子有德于人，愿公子忘之也。”寄雪一字一句地说道。

二谢师尊授业解惑，育我成才；

“‘沧州城’？为什么来这里？”寄雪说。

灵力耗尽的一瞬间，寄雪瘫倒在地上，眼角隐隐泛着红。

寄雪没有说话。

“余小姐他们在失火之前就已经离开了，离开时余小姐给了我们一个蔷薇花玉佩作为信物，让我们转交给你，说遇见事情可以凭着这个去沧州寻她。”念归说着，从怀中拿出一枚蔷薇花玉佩递给她。

“我们是来寻人的，不是什么居心不良的鬼怪同党。”迟暮好一番解释，对方仍不为所动。

“她是玉絮君呐。当年人间的一场闹剧，她找到我，我前世的记忆因此恢复，我这才记起她来。”向瑶长老脸上不知是喜还是哀，临了，她居然还能这么泰然处之。

曰归阁前，两行字还刻在那里，一如多少人的一生。今天，在这场大火里，一切都已经烧得将近什么也不剩下了。曰归阁是向瑶长老的家，向瑶长老不在了，这里也不在了。也好。

“原来是余小姐的贵客。三位请进。”守城的将领顿时换了一副嘴脸，笑脸相迎道。

寄雪把向瑶长老的尸身葬在了那片被火烧成了荒地的桃花林里。一场大雨倾盆而下，是向瑶长老临终前留下的。幸好有这一场雨，大火已经被扑灭了。

寄雪不语，走下马车，只拿出那枚玉佩，冲守城的将领晃了几下。

“说了这么多，寄雪，你记住，只要拈花峰还有一个人在，拈花峰就还在。不要报仇，要记得别人的好。那句我教你的话，还记得吗？”向瑶长老说。

寄雪说到第二个短句结束的时候，向瑶长老放心地闭上了双眼。寄雪紧紧攥着向瑶长老冰冷而僵硬的手，说完了后两个短句，已而泣不成声。

“你知道她是谁么？”向瑶长老说。

寄雪跪在墓碑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雨水和泪水融为一体，在脸颊边滑落。

寄雪接过玉佩，心中了然。

“迟暮？”寄雪惊讶于迟暮怎么在这里，这才看见念归也在马车外面。

“师姐，向瑶长老去世了，我们知道你很难过，可是你要振作起来。我们找到了昏迷不醒的你，偷偷带着你逃了出来，现在已经到了沧州城外了。”迟暮声音沙哑，也许是经历了这些，他褪去了不少稚气，变得成熟起来。

曰归曰归，心亦忧止⑵。

“师尊说的，是您的那位故人吗？”寄雪说，“弟子不解，您曾言她胸中有千万丘壑，弟子怎能与之相比？”

等到城门口，他们被拦住不得进入。问其缘由，道是城中鬼怪作祟，不许外地人进出。

三谢师尊临终告诫，恩仇泯灭。

向瑶长老说到此处，剧烈地咳嗽起来。她的伤口已经溃烂地不成样子了，血顺着衣摆淌在曰归阁前的台阶边。

手中灵力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向瑶长老身上，无奈向瑶长老的伤太重，一旦失去了灵力的支持，伤口就会重新溃烂。

寄雪是做着噩梦醒来的，醒来时口中还念叨着师尊。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辆破旧的马车上。

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这与你无关，你无需自责。”向瑶长老摇了摇头。

“那只是她的一具人间躯壳。千年弹指，她成了天上的神祇，神是不会生老病死的。”向瑶长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