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晨来了一次，你不在，我也没有多留。”花辞看着寄雪疲惫不堪的样子，有些心疼，连带说话都小心翼翼起来。

“你……”花辞一时说不出话来。原来寄雪就在曰归阁的屋檐下，自己跑遍整个修远门，意义又何在？

“阿九。”彼时，曰归阁的屋檐下，寄雪看见花辞奔波的身影，叫住了她。

他们中间是一局未尽的棋局。甘棠执白子，洛易风执黑子。

似乎没有料到寄雪有此一问，花辞愣了片刻，摇了摇头。

花辞今日穿着一袭白衣，大概也是觉得穿红衣祭奠不太礼貌。白衣并没有掩盖她的姿色，和她的一双杏眼极为相衬。然而现下不是顾及这些的时候。

花辞站在墓碑前，一时忘记了跟上她的脚步。寄雪已经走远了。也罢，让神仙姐姐一个人想清楚吧。她心中这样对自己说。

甘棠眼见自己就要输了，想要用手去拿刚刚那枚落错的白子，洛易风在他手背上不重不轻地拍了一下，“落子无悔。”

过了一会儿，寄雪仍然没有抬头。花辞担心她出什么事，上前两步，却见她自己站起身来，用手帕在红肿的眼角随意擦了擦，声音依旧沙哑：“是秋日风沙太大，迷了眼睛。我没事。”

转过身，一双眼中尽显疲惫，还是掩盖不了无限期待。待看清楚来人，她睁大的瞳孔慢慢回缩，声音略有些沙哑：“阿九？”

“走吧。”寄雪从曰归阁里拿出一把油纸伞，递给花辞。

雁归门，暮霭轩偏殿的隔间里，对坐着两个少年。其中一人一袭白衣，玉树临风，另一人披着一件玄色外袍，如黑夜里的行者。正是甘棠与洛易风。

“易风，你又要输了。”甘棠抿唇一笑，手中落下一枚白子。

“我也不是真的要悔棋。你且瞧着。”甘棠缩回右手，迅速调整心态，不疾不徐地将白子落在那个早已筹谋好的地方。

余光看见那座墓碑，花辞苦笑了一下，唇角动了动，似乎说了什么，然而没有人听见。

“寄雪……”花辞想要安慰她，却忽然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

“为什么？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某上神死皮赖脸道。不得不说，这招挺好用，惜字如金的洛统领终于多说了一个字：

“不。”洛易风依旧决绝。

寄雪蹲下身，把头埋在手臂间，双肩隐隐抖动着，似是哭了。流云剑掉落在地上，发出“铮——”的声响来。

沉默良久，寄雪抬起头，说道：“谢谢。”谢你为师尊带来一束白菊，也谢你帮助我重回修远门。

“易风，合作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话锋一转，甘棠脸上笑意慢慢收敛。

寄雪拿起流云剑，转身离开。

雨势渐大，打在屋檐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花辞奔跑在修远门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看见寄雪的身影。身后水花飞溅，湿了她的衣角，花辞浑然不觉。

“沙沙——”风过树梢，落叶纷飞。

“嗯。”洛易风轻轻应了一声，黑子落下，棋局的形势已然变化。

一盏茶时间悄然流逝。甘棠自觉无趣，投了子，不肯再下了。二人喝着新茶，闲聊起来。

……

她迈大步子向寄雪跑去。一步，两步……每一步的距离在此刻都变得这样遥远。她想起在张府她们见面时，自己也是这样一步一步向寄雪跑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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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下雨了，那个人没有带伞，会淋雨的。雨声未绝，脚步未停。

忽然，花辞想起了什么似的，顾不上那么多，向寄雪离去的方向奔去。

“这束白菊，是你放在这里的？”寄雪问。

雁归门事情很多，花辞三个月前回去了一次，南北路远，前几日方才归来。归来的时候，迟暮和念归跟着她身后，一言未发。

“傻不傻？”看着花辞站在屋檐下轻轻喘着粗气，寄雪心中百感交集。她声音还是沙哑的，语气中透着些许无奈。

“好。”花辞撑起油纸伞，月白色的伞在头顶展开，如一朵盛开的花儿。二人共同打着一把伞，向外走去。

良久，一滴雨水落在她肩头。是下雨了吗？

“嗯。”花辞轻轻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