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另一个副将冷嗤一声，说道：“女儿身就是女儿身，这种时候只会添乱。”

营帐外的议论声由疑惑转变为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平常拥护玉絮君的将士们好像都被点了哑穴，任是如何如何，都一言不发。

“玉絮君，你真的是女子？”终于，一个士兵开口问道。他是一直跟在玉絮君后面上战场的，无论发生什么他都选择相信玉絮君。

“不行！玉絮君是女子，女子统领三军，像什么话？”

又是各抒己见，僵持不下。

“不如就让玉絮君出来迎战吧？有玉絮君和甘棠副将在，我们还怕他几个鬼族不成？”

就看见一群士兵乌泱泱地围在营帐前边，甘棠神色萎靡，一手撑着墙壁，离白站在他身侧，什么也没说。

“你要听实话吗？”寄雪站起身来，抖了抖那身白衣上的灰尘，走出营帐。

“不是甘棠，是……”离白凑近寄雪耳边，确认甘棠听不见声音，才道：“将军他今早突发旧疾，医官在里面待到现在，将军也没有醒来的征兆。”

寄雪最终被收了清秋剑，关押在了一间图穷四壁的小屋子里。小屋子只有矮矮的一扇窗，一张堪比行军床的卧榻。她就大大方方躺在榻上，眯上了眼睛。

“难怪她从来不和我们一起沐浴，原来是害怕暴露身份。”

她还顾忌着营帐外面一群人不知道寄雪女扮男装的事情，声音没有太大，只有营帐内几个人听见。

翌日朝阳初升，众将士聚齐在营帐内，正商量该如何处置寄雪的事情，忽然听到一声通报，鬼族再次出兵，已经攻到了渝州城。渝州城与荆州城并不遥远，众人一下子又乱了套。

“你这么信得过玉絮君，但守城之事岂能儿戏？”

“阿九，你劝劝她，她非要待在这里，说是将军一醒她就走。”旁边的副将说道。

寄雪二话不说推开乌泱泱的士兵们就闯进了谢筇将军所在的营帐里。花辞紧跟在她身后，她个子不高，挤进去时只看见寄雪跪坐在地板上，谢筇将军躺在床上，还未醒来。

“玉絮君是女子？怎么可能？”

要不是寄雪眼疾手快拉住了花辞，花辞袖子里的朱颜刀就已经出鞘直指那人咽喉了。寄雪瞪着她，低声说道：

“阿九乖，不要生事，等我回来。”

“当然。”士兵坚定道。

“女扮男装入军营毕竟违反了规矩，不如先关押起来，让吾同副将们商议一番，到时再行处置。”不知道谁插了一句，本来被离白说动的将士们都以赞同的目光向那人看去。只见那人束着高高的冠发，鬓角微霜，不是别人，正是知州玉勍大人。

“九幽骑的刀便是用来滥杀无辜的，嗯？”

将士们忽然沉默了。少时，几个士兵出了声：

“那天在战场上，鬼族的刺刀就要刺中我的心脉，是玉絮君救了我，我才活了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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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急行军，带的水和粮食不够了，玉絮君拿出自己的给了我们，后来我们才知道，她因此一路都没有吃东西。”

“那就让甘棠副将领兵，玉絮君守城。”

花辞听着他们的对话，忽而冷笑了一声。她往前一步，拔高声量说道：“女子怎么了？谢筇将军危难的时候，是她带着一队精兵潜入敌营，救出将军；签订和约的时候，是她随同谢筇将军一同前往，换来了九州的太平。”

花辞听到这些话，又暗暗握紧了朱颜刀柄。她已经顾不上什么身份被识破，只想要替她的姐姐讨一个公道。寄雪却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安抚地在她手背上拍了一下。

“在战场上，她战无不胜；在军营里，她御下有方。她把你们的性命看得比她自己的还重。你们谁敢说，能比她做得更好？”花辞继续说道。

“我不走。”三个字掷地有声，花辞叹息道：“姐姐决定的事情，谁劝都没有用。”

他声音大，没像花辞那般顾忌，一时营帐里外都听见了。这可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将士们顿时议论纷纷。副将是个直性子，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一时也有些无地自容。

那语气温柔极了。花辞不禁想要轻轻一勾唇角，可是碍着当下的状况，只能作罢。

这一句没有别人听见，花辞却瞬间感觉寄雪什么都知道了，背上浮起一层冷汗。

“女子参什么军？不如趁早滚回家嫁人吧！”

“那好。”寄雪说，“我现在承认，我是女子。”

又是一片哗然。离白一只手还拉着甘棠，忽然高声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玉絮君不是那样的人，她当年女扮男装入营，只是为了替我报仇。”

“甘棠怎么了？”寄雪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