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我找不到家了。你还会接我回家吗？”甘棠低下头，低喃道。可是他知道，爹爹不在了，以后也许没有人会再拉着他的手带他回家了吧。

甘棠一下子感到没了力气，跌坐在地上。到底是什么时候呢，他连爹爹的坟冢都找不到了。他曾经以为师尊余晖是真心对他好的，可是查清楚了余晖的死因，他却不敢苟同了。他都知道，可是他没法让自己保持平静，甚至和洛易风起了冲突。

与此同时，甘棠的神识被天帝召回到蓬莱的大殿里。他恢复了一贯的神色淡然，向天帝行了一礼，道：“陛下。”

“将军，您知道这儿为什么叫‘将军冢’吗？”农人没有回答，而是再次问道。

其实寄雪比较想知道的是，昨天她喝醉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九公主殿下一看见她这么一副表情。

“十六。”洛易风站在门前，喊道。

……

当年他们成了蓬莱的神祇，离白作为凡人，还在日复一日等待着他们。

甘棠找到了军营故址，那里已经成了一片名为“将军冢”的荒地。荒地杂草丛生，千年前的坟冢早已经找不到了。

“发生了什么事？要不我去劝劝他吧。”寄雪说着，往甘棠居住的偏殿瞅了一眼。啧，门窗紧闭，这是把自己关起来了。

“回陛下，风神恢复记忆的事情，非甘棠所为，是有人从中作梗。”

甘棠讨厌这样懦弱而又多愁善感的自己。

天帝摆了摆手，甘棠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神识已经回到了荆州城他的肉身中。

寄雪平日都是自己调戏别人的份，很少被别人戏弄，此时甫一听到这话，不禁红了耳廓。她面上还是保持着清冷，说道：“九公主殿下这么可爱，谁人不喜欢呢。”

“昨天夜里我看你睡在榻上，怕你着凉，就……”

甘棠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甘棠想起来，当年寄雪对他说，离白写了一封信，说要等他和寄雪回来的。

忆昔将军鲜衣怒马，谁与争锋；怎料此生心在沙场，身老荆州。

花辞忽然促狭一笑，寄雪捉摸不透她的意思，却见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凑过耳朵来听。寄雪走到她旁边，踮起脚把耳朵凑到她旁边。

“嗯，谢谢。”

果然，这才是甘棠一贯的作风——不声不响，不吭一声就走了，默默退出。

“您是甘棠将军？”农人问道。

洛易风摇了摇头，“他不太愿意听解释。”

“哦，是谁？”

忽然，偌大的雨滴砸在甘棠肩膀上。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雨珠从天空砸落。甘棠在雨中站起身，浑身湿透。

寄雪径直略过二人，走到甘棠居住的偏殿前，敲了敲门：“甘棠，是我，寄雪。”

本章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

话说甘棠离开修远门之后，骑马一路疾驰到了荆州城。荆州城是他的故乡，也是父亲谢筇的埋骨地。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把他捡回来，给他名字，教他读书习武。

听到寄雪的解释，花辞的神色明显好了不少。过了一会儿，二人皆洗漱穿戴，寄雪又试探性地问道：“阿九，我昨天喝醉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您和玉絮君、谢筇将军当年两次击退鬼族，我们荆州城的百姓才得以安宁度日。为了纪念，荆州的先祖们就将这里叫作‘将军冢’。”农人自发回答道，“当年离白小姐说过，甘棠将军会回来的。您果然回来了。”

花辞开了门，洛易风将伞递给她，正欲离去，花辞问道：“甘棠上神怎么样？”

“你认识我？”甘棠惊讶道。

“甘棠不知。”

屋子里面没有回应。洛易风才察觉不对，跟上去推开门一看，屋子里面没有人。

天已晴了。灰沉沉的云彩散去，天色重新变得湛蓝起来。甘棠向农人道了谢，农人离开的时候，忽然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天洛易风打伞来找他，二人一路沉默不语，还是回到了星阑阁的偏殿。然后甘棠就假装把自己关起来，悄悄地逃走了。

“唔，神仙姐姐说喜欢阿九呢。”花辞一本正经地说道。

甘棠微微仰起头，头顶的雨停了——一把伞悬在他头顶。他抬眼望去，撑伞的是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农人。

甘棠离开了。

现在花辞不再是十六岁少女的形态，而是恢复了她本来的形态——约莫十九岁的样子。而这变化就体现在她本来和寄雪差不多高，现在凭空变高了不少，寄雪必须踮起脚才够得着她。

花辞“扑哧”一声笑开了，寄雪也跟着莫名其妙地笑起来。二人笑了好一阵，直到有外面传来敲门声，方才作罢。

荆州城下雨了。

从前荆州城的百姓总是盼望着这样一场雨，因为这样他们的作物就有了收成。甘棠仿佛听见了百姓们欢呼雀跃的声音了，可是并没有——耳边只有雨落下的声音。

甘棠答不出来。

“风神的记忆恢复了，你做的很好。”天帝微笑着注视着甘棠，他的眼底却没有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