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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梵清实在也想不出她有什么“幼时相熟”的玩伴。她素来是被燕帝与文贞皇后捧在手掌心里大的，眼高于顶，嚣张跋扈，世家里那些个小姐娘子们见了她都怕，哪个愿意与她相交，见了她大抵也都是奉承客套罢了。

卫收没有当场死去。

会抱着她的腿，说些柔情似水的情话，将李梵清也哄得云里雾里。

卫收的血顺着龙泉剑刺入的缺口慢慢晕开，李梵清素白的亵衣上也沾了暗红的血迹，星星点点，像雪夜里散落在白雪堆里的红梅瓣。

公主府上下，连带着宫中的燕帝，都害怕李梵清又如虞让那回一样，一蹶不振。所幸不过数日，李梵清便恢复如常，公主府内丝竹管弦照旧，燕帝令控鹤署再选伶人入公主府，李梵清挑挑拣拣，随意选了几人入府，自此一切复归，皆大欢喜。

“我幼时与他们好像也不大相熟。”李梵清拆穿道。

“你父皇的意思是，今年你的牡丹宴便设在蓬莱岛上，这几日已让人将洛阳送来的牡丹都安置到岛上了。”陈贵妃是个开门见山，直来直去的性子。

陈贵妃忙道：“今年是我安排的，也没请旁的什么人，除了宫里这些兄弟姊妹，就都是你幼时相熟的，再有就是些宗室里的了。”

陈贵妃拍了拍李梵清手背，叹道：“你父皇还不是想给你那最好的。”

不过瞧着李梵清穿这样的颜色也是新鲜，若说往日里李梵清着红乃是贵气，今日这颜色反衬出她几分仙气来，陈贵妃也不由上下多打量了她几眼。

只是天不遂人愿。眼看卫收伤势日渐痊愈，可随着日头渐暖，入夏之后，卫收的伤口再度恶化，不过数日便撒手人寰。

李梵清凝眉，道：“会不会太费周章了？”她自是知道她父皇那人最喜铺张，还说皇家铺张算不得铺张，乃是天家气度，更是国朝欣荣之气象。

李梵清一挑眉：“父皇今年不会还想……”

李梵清看着那张与虞让有八分相似的脸庞，他的眼神里，有意外，有惧怕，也有后悔。李梵清有时也会好奇，在那一刻，不知卫收从自己的眼神里会读出什么来。

陈贵妃不讲究衣物，平日燕帝赏给她的锦缎，她大抵也都给了李梵清。李梵清让她伸手摸这柔纱，她觉不出好坏，与宫中其他的纱料比，也未见得有多软和。

“裴积玉与他五妹妹？”李梵清想了半晌也想不起裴玦的妹妹闺名为何，只依稀记得在家里是排第五的。

李梵清亦早有应对，答道：“新得的料子，非要这水青色方才好看。”李梵清挽起披帛，示意陈贵妃摸摸这料子。

李梵清将那件沾了血的亵衣保存了下来。那上头的血迹也不再似白雪堆里的红梅，更似李梵清苍白的脸孔上，丹砂红的朱唇，像的不是形态，亦不是颜色，乃是触目惊心。

李梵清真的不记得，她只得干笑了两声，扯了个旁的问题：“他妹妹应也到了说亲的年纪罢，许了人家没？”

“怎会？裴家兄妹与你总是相熟的罢！”陈贵妃道。

今日陈贵妃邀李梵清入宫，知她素日里最喜着红，一早亲自挑了几匹茜红、胭脂红色的贡锦。哪知今日李梵清入宫，水青衫子配水青襕裙，螺髻上亦未簪花，只一对玉蝴蝶簪，素净得像竿青竹。

陈贵妃颔首，道：“裴五娘小字素素，你不记得了？”

陈贵妃纳罕：“今日怎穿得这般素？”

只可惜，这次李梵清没给他机会。她扫了眼墙上挂着的那柄龙泉宝剑，唰地一声抽出银亮的剑身，毫不留情面地便刺入了卫收的身躯。

李梵清那一剑避开了要害，也并没有刺得多深入，甚至在那一剑之后，李梵清也懊悔不已，派人去宫中请了最好的太医，让他全力救治卫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