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吉答道：“张得意急智，说公主回了云居阁。”

李梵清亦正色道：“我大约也猜到，是长公主授意。”其实在她想来，她与裴玦最好的相处方式，便是眼下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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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这一夜的明月星辰，除了这一夜的蝉鸣叽啾，除了这一夜的隔墙花影，再无旁人得以窥见这个拥抱。

李梵清低垂着眼帘，隔着夜色，裴玦辨不清她神情，只肯定不是和颜喜色。

“长公主该闹着找我了罢。”李梵清又轻笑了一声，“怎么说的？”

李梵清点了点头，颇为赞许，至少如今面上她确实是撇开了的。

“伏准的酒处理干净了？”

两情相悦与两厢厮守，有时候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难以两全。

她在裴玦的怀抱中并未有动作。只是，在李梵清轻轻吸气时，她的鼻尖嗅到了一星半点未散去的兰麝香气。她分心去想，此刻的裴玦会上前拥她入怀，到底是因情动、冲破了禁锢，还是只是药效作祟。

仿佛他早已预料到那个结果一般。

且看流云随影去，不见明月入我怀。

这一刻，不知为何，裴玦记起了他在吴山时，信口吟过的一句诗。

李梵清深吸了口气，似做出了最后的决定，缓缓地将裴玦推开。

改了三次了 我真的会谢

她的顾虑太多了。即使裴玦愿意与她分担，她也难保不会有一日，他落得和虞让一样的结局。

李梵清回想起方才在屋内，虽未点燃烛火，可李梵清依稀能借着月光，看清他意乱情迷的模样，同时也将他那副情态印入了脑海。

李梵清的目光不由落在了那扇紧闭的木门上，里头那人的药劲不知过了没。

她暗想着，前人说“近乡情更怯”，此刻她也确实体味到了几分。

剪不断、理还乱。自今夜后，她与裴玦之间的结只会绊得更深。

怎么会有人辨不清自己的感情呢？李梵清并没有糊涂至斯。

，只面上略有倦容，很快也回过神来，低声应了李梵清，又补充道：“眼下外间正乱着，可汗只说是元利贞勾引于他，闹着要将元利贞斩杀。”

李梵清心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她不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哪怕是那日他明晃晃地揭开了自己对李梵清的心意，又被李梵清“无情”拒绝，李梵清见裴玦面色却依然是如水一般的无波无澜。

独孤吉见裴玦站在屋前，知情识趣地朝李梵清欠了欠身，折进了暗处，替他二人把守。

他确实拥不到天边那一弯明月。曾几何时，他甚至觉得，便是水里那一片月影，他也无法亲近，无法捞得。

李梵清站在廊下，只差方寸几步便可站至裴玦身前，可这最后的几步，她却怎么也迈不出去了。

独孤吉面露难色，道：“可汗的酒自是处理了，只是事发突然，公主的酒只怕来不及处理……”

直到他将李梵清揽入了怀中。

教青松为之折腰，玉山亦为之倾倒，低吟浅哦间，跌碎了君子翩然的假面。

恰是此时，李梵清听见“吱呀”一声轻响，只见房门被屋中人轻轻推开，那人轻袍缓带，踏着月色，站在屋檐之下。

从前她只以为，她与虞让明明有情，却最终落得个阴阳两隔，该是这人世间最为凄惨的结局。却原来，即使两颗心近在咫尺，贴得如此之近，亦是相思相望难相亲。

“卑职不敢妄下定论。”

“斩杀？”李梵清冷笑道，“这是在闹苦肉计？”

作者有话要说：

最终，李梵清还是没有抬起手，去回应裴玦的拥抱。

明月夜下，他冲破了心底最深的那道禁锢，上前拥了她入怀。

不想，却是裴玦脚下一动，移形换影般，快步朝她走了过来。

冷风照面，吹散了裴玦灵台间最后一点迷思，他定了定心神，仿若无事一般，对李梵清道：“你酒中的药，我或许知道是谁下的。”

李梵清皱了皱眉。她的酒壶虽被裴玦换了，可只要有人有心要查，不难发现其中猫腻。李梵清环臂，右手食指轻轻叩在左手臂上，转念间又想到，其实若真查到她头上，她要想解释也不算难……

可天意怜悯，这一瞬间，他竟实实在在地将他的明月拥入了怀中。

李梵清绕过游廊，一步一步，每一步都似有千斤之重。而她与裴玦之间这不过一箭之地的距离，也教她走出了千山万海般长远。

第30章 克制

李梵清甚少见到裴玦这般情状。他好似从来都是端方自持，清醒克制，从未有如今日这般的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