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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仿佛牙牙学语的婴孩,那个名字梗在她喉间,她缓缓迟迟,哑着声音,想叫出他的名字。

这对新人见她闯入了喜堂,转过头看向于她。与此同时,李梵清也得以看清这对新人的面貌。

夜阑人静,病中孱弱之时,她想要母后抱一抱自己、给自己唱一首儿歌的愿望,这一辈子都不会实现了。

李梵清未能见到自己母亲的最后一面,只在布满白幡的灵堂里,见到了一口黑洞洞的棺材。

他与自己隔着些距离,一身与自己同色的深青罗袍。李梵清虽未见他样貌,但却觉得这样厚重的形制与颜色穿在他身上,竟翩然生出了几分吴带当风的味道。

“裴……积、玉。”一字一顿,她终于将这个名字宣之于口。

裴玦却对她苦笑道:“因为我知道,一定‘求不得’的东西,强求的过程亦只是身在苦海浮沉,到头来却还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幻。是以,我才会告诉公主,不必强求。”

眉如飞羽,眸若寒星,身似青竹,自在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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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梵清不知,裴玦是不知如何回答,还是不敢回答。

李梵清又梦见自己作新嫁娘打扮,一身青罗翟衣,花钗博鬓,手中执着团扇,正对着面前那看不清面貌的男子。

“你于我而言,是那一定‘求不得’吗?”

她等了许久,还是没能听到他的回答。

她的剑便架在他颈项之间,她自己也不知

“公主,世事万物,皆有定数,该有所得,亦有无所得,千万莫强求。《心经》曰:‘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或许公主亦是时候放手了。”

李梵清偏了偏脑袋,一双杏眼圆睁,想要极力看清男子的脸庞。

一双属于男子的手攀上了她手中的扇柄。他肤色在男子中属于偏白皙的,天生便如傅过粉一般,兼且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倒是极适合操琴。

人皆道承平公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无不艳羡于她。可只有李梵清自己知道,她也有自己的求不得。

“为何求不得就一定要放手呢?”李梵清不解道。

白皙如傅粉,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那是方才要与她成婚的男子。

她不是最先认出那男子的面貌的,她最先认出的是他的手。

裴玦并未回应她,只朝她投来了一个不解而又陌生的目光,便转回了身去。接着,他如木偶一般,听着礼官的仪辞,要与他对面的女子继续完成礼仪。

李梵清不知她是何时提步上前的,更不知她是何时举起了剑,将剑尖抵在了裴玦的脖颈之间。

就在她染风寒的那几日里,皇后独孤氏薨逝,谥文贞。

她不禁去想,她将要嫁的这人是谁?可是那晋国公之孙、“长安双璧”之一的虞让虞子逊?

还不等这男子却下她手中团扇,李梵清眼前画面又是轰然斗转,喜字团扇的扇柄霎时间变为了削铁如泥的龙泉剑柄,泛着莹莹寒光,如幽夜里闪烁的萤火微光。

裴玦默然未答,良久后,他才摇着头说道:“于我而言,公主才是那一定‘求不得’。”

那是一处喜堂,满眼刺目的红色,身着青罗礼服的新人置身其中,正要行礼。

李梵清看着裴玦的眼睛,问道:“因为一定‘求不得’,所以你现在不再强求了吗?”

可不知为何,她却觉得这双手并不似虞让的。

李梵清的身周是一片黑暗,只眼前不远的一处微微闪着丝亮光。她提着剑缓步近前,看见一扇贴着双喜字的大门,轻轻一推,便闻见木门发出“嘎吱”的微响,摧枯拉朽般,轻而易举地便朝着她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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