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掩嘴一笑：“王妃是想说新驸马罢！”她同吴氏一样，觉得白氏这人说话忒夸张，不过她说话便直接了许多。

正懊恼跟丢白氏时，李梵清迎面却与裴玦撞上。

不知怎地，李梵清并未否认，甚至还十分配合地“唔”了一

倒是李洮酿的梅花清酒很是不俗，饮罢唇齿生香。李梵清舌尖不断回味，在心中赞不绝口，心说走时定要让她这侄儿“孝敬”她两坛带回公主府去。

假的说法都有！白氏思虑再三，转了转眼珠子，还是精简了些细节，隐去了些须避忌的，拣了些关键的，三言两语将黄氏偷人之事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通。

白氏将这事说得是跌宕起伏，李梵清在假山后听得也极为认真，就差给白氏鼓鼓掌了。她心说这白氏做侧妃当真是埋没人才，若是去街头，想必定会是说书的一把好手。

如此一来，便是再蠢笨的人也该知道，这一大圈子的事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

“醉了？”正巧李梵清为白氏懊恼时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又加上她特意抹上的满面红云，裴玦不知她酒量深浅，自以为她是酒醉。

李梵清于这一事上也极有经验。她今日一直盯着白氏，眼见她借口更衣离席，她很快也低下了头，将抹了胭脂渍的绣帕在面上抹了抹，扮作酒醉模样，跟着白氏往外间去了。

李梵清眯了眯眼睛，吩咐兰桨道：“回去让十一查查这位黄侧妃。”她开始怀疑，与何訾有苟且的到底是不是黄侧妃了。

或许说，他不是只与黄氏一人有苟且。

她从另一端走出假山，绕到园子后头，隔着一涧清浅溪水，遥望着卧云亭中还在说笑的那几名华服妇人。

她们有眼睛的都看得出，如今承平公主一门心思扑在新驸马身上，哪里还有心思为着一个男宠刁难于临淄王？照郑氏想来，今日这宴会，想来公主也是为着驸马才欣然应允出席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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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梵清听了好半晌，本只是想听听这些人会在背后编排她些什么，却不想倒是得到个意外的收获。

汝阳王妃吴氏摇头叹道：“我倒觉得公主如今不会为一男宠向临淄王发难。”

饶是李梵清以为自己跟得算快，可她初来乍到，对李洮这别庄着实是不大熟悉，三两步间便不见了白氏的踪影。

白氏这人极聪明，她话里话外其实并未点破黄氏的姘夫是谁，但偏偏又提起何訾于公主府前闹事之事，中间还穿插着为临淄王喊冤的叹语，最后还猜测李梵清愿意赏脸来临淄王府的原因，只怕是要兴师问罪。

白氏何尝没想过这一点？她当时急于拉黄氏下马，想着捉奸在床，便立马着人去禀了王妃朱氏。可事后回想起来，她也觉得此事未免太过顺利了些，就好像有天人相助一般，教她这般顺利地便除了黄氏。

吴氏碰了碰白氏的手肘，道：“说来也怪。那黄氏昔日里不是挺得临淄王宠爱的吗？怎么好端端地会想着……”吴氏本以为是白氏用了手段陷害黄氏，可白氏能这般大方地讲出来，此举却也不似是白氏的手笔。

李梵清一直是个极贪杯之人，前几年里又渐渐地将酒量也练了出来，如今说她一句“千杯不醉”也不为过。然而，虽是“千杯不醉”，但于宴饮这样的场合上，总有这样或那样的情况，自少不得要装作不胜酒力。

得了这样一条线索，李梵清今日也便再无其他心思。午宴时呈来的炙鹿肉虽也可称赞一句香气逼人，但她山珍海味吃惯，如今闻着觉得也就那么一回事，并没有什么新鲜的。

男宾与女眷是分开用膳的，所以李梵清与裴玦这一金风玉露之相逢，着实可称得上是千里姻缘一线牵那般的巧合了。

白氏讪讪一笑，喝了口茶，不再言语。

春日那场雅集，恒国公世子亦在场，回来时便同郑氏提过一嘴裴二郎同承平公主男宠萧冲斗琴之事，还说萧冲输得那叫一个一败涂地。郑氏想来，承平公主定是在那日后便对这裴二郎上了心，不惜使了些手段，也要强逼他作自己的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