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晟见他一个喷嚏打的像猫儿似的，睫毛上都凝起了水雾，便将他放在软榻上，又替他擦擦眼角。

比他在献州住的暖阁大上一倍还不止。

“不用。”男人冷声道，浑身都是煞气，“让你们的人滚远点。”

洛闻心忍不住打了两个小喷嚏，而后揉了揉鼻子。

这榻也不似寻常，大的出奇，一看就不是只容一人睡卧的。四角还挂着暗红纱帐，帐幔上用金线绣着两凤栖凰。

乙等和丙等的红倌儿,多是百两银子以内就能买下他们的卖身契,进了醉涂山以后，统一调教一些时日，就会被推出去接客赚钱。

活了快五十年，怎么就在今天看走眼了！

处处细节都精致，又透着股甜腻腻的柔糜。

洛闻心坐在那榻上，脑袋被熏的晕乎乎，好一阵儿才缓过神来，双臂往前撑着跪坐，转着脑袋四处看了一圈，眼睛睁的圆溜溜，感叹道，“这儿可真大。”

二楼暖香阁内。

定会赚的盆满钵满。

这座玉楼从外面看是金碧辉煌，没想到里头也是另一番华丽奢靡的景象。

近来，楼外楼要在姑苏城内举办一场盛事，所以这些日子里，醉涂山是接待了不少江湖客。

但江湖中人也分有钱的和没钱的。

男人自怀里掏出一锭金子扔过去，声音沉沉的，“一间包房。”

目送着二人远去,上了楼、进了包房，崔妈妈才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也只有一个陆戚,虽然被卖进来的时候已经快十六了,但那小脸生的顾盼生姿，崔妈妈当即就拍板，破格把他定为了甲等。

遗憾片刻，又暗自思索：也不知是什么人家，养出的这般标志的小公子？

一进去，先是一面纱做的屏风，但几近透明，什么也挡不住，一眼就能看到后面的榻。

“那男子穿着朴素，可那少年身上穿的是什么，你也不睁大狗眼好好看看？”崔妈妈戳了那妇人脑袋一下，低声骂道，“光是他头上那根玉带，你就是再接十年客也买不起！”

有的衣着光鲜亮丽，佩剑的剑柄上都镶着宝石，一看便知家底颇丰；有的则较为朴素，就算来醉涂山瞧瞧热闹，也一般不叫陪客，最多喊个清倌儿唱唱小曲的。

如今,陆戚虽然脸还能看,但那身高体格实在不堪入目。

连开多少两银子都想好了。

——但若是方才那少年,莫说甲等了,她恐怕会专为他辟出个天字号头等来，金枝玉叶养着，待价而沽，一直到他十八岁，再以千两黄金起步拍卖他那破题儿头一遭。

又好奇的反复追问：“孟桥就是在这儿吗？怎么没见到他呀？他要来跟我们一起吗？”

醉涂山里的红倌儿们,被依照相貌和身段儿，分为甲等到丙等共三个等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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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甲等的倌儿,整个醉涂山也没有几位，都是从小就被卖进来的,进来后也不急着送去前头，是花银子把他们当少爷养着、供着，还学琴学画学书法。

唉。不提了。

那少年生的是如此罕见的容色,他身旁的黑衣男子又一副凶恶之相,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她脑子一抽，还以为对方是来卖人的，心中不禁大喜。

第28章

角落里置着一方香炉，里头浓香扑鼻。

“好好好。”妈妈擦擦额上的汗，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那，可要人伺候……？”

“崔妈妈，您方才怎的不把话说完？”搀着她胳膊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也是擦粉戴花，一双吊梢眼生的俗媚，“我看那高大男子穿着朴素，那身衣服，不过是最普通的丝麻衣，不像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公子啊。”

“……”

谁知道啊，世事难料。

季晟将面具摘下，扔在一边桌上，五指向后拢了一把头发，道，“他不在这。”

是来间房还是先听小曲儿？我们这儿有……”

崔妈妈沉沉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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