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是很了解这里，这大片的白雾是仙娥们为了宴乐而布的景。

我本意不在此，当然不会多留。

后来我要走时，帝星也策马去挽留我。

“人间即将迎来更替，你尚有一劫无法逃脱，不知前几天所说之事，于卿而言可是认真的？”

子痛快。

“不准你哭。”他急急道，“我是说，我什么都依你，你若不高兴了，大可来折磨我，娘子，你不要哭，我永远是你相公，你昏迷时我守了你这么久，你还会觉得我不可信吗？”

一连数月，我辗转过各种人情世故，选了有帝星转世的那群起义兵，助他们打了几次胜仗。

待到扶着额匆忙下界时，狼烟已经四起，边境的萧瑟情景哪里还用得着什么神助。

希望我要找的人还没在这乱世中死去，死了便要入轮回，那样的话，要让那人偿还什么便会麻烦许多，这种可能性让我头痛。

风吹在我脸上，他用厚厚的绒皮包裹住我，拥着我在悬崖上看火红却凉薄的日落，我是在最后一丝日光消失时在他怀里合上眼的，梦里，我去到了一片白茫茫的雾境。

所以我马不停蹄地去了人间数十座都城里，匆忙寻找那人的踪迹。

“仙上仁慈。”我饮罢一口冰酒，冲他拱了拱手，“凡人此次欠我众多，至于帮仙上的忙，倒也算是顺水人情。”

“惊鸿，你果真要走？”

“多谢仙上。”我嘴上说着，心里却打定主意去这人间一趟。

可是到底该罚些什么，我还没有想好。

“可是我……”我愈加泣不成声，明明哭得都是些没影的东西，可是，人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是会害怕。

他如此在意我的生死，让我安心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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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仙宫有朗月清辉，我在这里方才醒了酒，我要动身去的人间，离破灭又近了半年。

宴乐通常是傍晚开始的，仙子们会在宴乐的远处织好晚霞，随即司雾的仙官，用长长的钩针将每片雾都织出花台的形状，这才算准备好一切，迎接宾客的到来。

“好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明天就带你去蔚然亭，你不要哭了好不好。”他胡乱抹去我的泪，又急急将嘴里的果冻渡给我。

这么多天我也暗自琢磨着，我的命怕是比自己想象得要脆弱，好像每次我有些不行了的征兆的时候，他都会给我喂些嘴里的东西续命。

这声音在梦中过于响亮，竟惊得我睁开了眼。

“也罢。”那人并不劝我，只淡淡道，“我只需有神去助其更替，若你不便亲身前去，亦可留下降影。”

来宴饮的人慢慢变多了，有个被众人簇拥着的身影缓缓走向我，他身上带着十方圣光，我看不清他的脸，却如此明晰地听见他的声音。

“相公，我想去蔚然亭，你就带我去蔚然亭吧，行吗？”我哀求着，脑中全是些胡思乱想，竟然眨落了一滴泪。

时不时有迎面而来的仙人和我打招呼，他们似是对我十分熟识，很快有人走来引着我去了该去的位置，我刚一落座，他们捧来了藏在冰鉴中的果酒。

我要去找一个人，那人欠我颇多多到凡人不被允许走此捷径，所以我必降下神罚。

晚风阵阵，远远的一声呼喊传入耳中，是一声仿佛被背叛了的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