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娘点了点头，“路过。”

又是一次生离。所谓生离，是每个人因为必须要去做的事，不得不和亲人、爱人、友人分别。

那不可置信的样子，像走了天大的狗屎运。

夜娘嘴角抽了抽，虎子则气急败坏地把老许从身上扒下来。

啃鞋跟？！

“吃吧，今晚上有好多肉。”

“唔啊啊啊啊！”

“我会记得你。”虎子说完，埋头把最不喜欢吃的肥肉囫囵吞下。

河风拂槛，吹得两人袍衫乱鼓。

极力辨认夜色里朦胧不清的河面，生怕漏看了敌人。

气氛骤然紧张，夜虎二人噌地站了起来，相视一眼，皆面目肃然。

“……路过通州吗？”他问道，心底有说不清的难过。

“是啊，很奇怪吧。”夜娘说道，和虎子一样顺着栏杆盘坐下来，“许是船上的老鼠不太好抓吧。”

虎子惊得被口水呛住，咳嗽了几声忙确认道：“你、你想和我做朋友？！”

“你别反悔就行！”他思绪错乱地说出真心话。指尖，青色的火苗因激动的情绪不受控制地冒出，炙烤着碗底。温度立刻比沸水滚烫，虎子发现及时连忙把碗丢进河里。

夜娘在箱林里找猫。

游离的灵魂因为这一句话有了着落。虎子已站得僵硬的身体动了起来，点头应了一声。

“嗯，因为想和你做朋友，第一步自然是相互了解了。”

夜娘长呃一声，“这很奇怪吗？”

眸光深沉，看着被塞进手心里的饭碗。

夜猫子轻快的声音就在耳边。

哪里的劫匪这么饿，上来就啃鞋底子！

她和虎子相识短短几日，她知道如果有足够的时间，他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可不论是不是朋友，在现实和感情面前，她都会支持虎子选择前者。

“叽叽叽吱吱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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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子眨了眨眼，把嘴里的饭咽下去。

虎子心虚地大声说：“没什么，就是饭碗！”

“有老鼠啊！！”夹住虎子的腰，双脚未敢沾地。

虎子一愣，“交换……秘密？”

“月豆……它一只小猫打劫馒头？”虎子睁大了眼睛。

夜虎二人闻声低下头，和一双绿豆眼对上了。

夜娘笑了笑说：“到时候，我们交换一个秘密，怎么样？”

夜娘心里有些诧异。可她没有追问，只点了点头说：“好，希望以后我们还能再见。”

“那我在通州下，不去北京了。”

虎子连连点头，又笃笃摇头。

“只有一个馒头吗？”

老许尖叫着冲两人跑来，一下子扑到比他壮实高大许多的虎子身上。

每次想家，这人都会出现。

“老鼠，有老鼠！”

不知说些什么的虎子扯了个话题。

“明天下午就能到北京了。”夜娘突然说道。

老许慌张的吼叫从船尾传来。

草，原来是这个老鼠！

愿他为之奔波的事都能如愿——这是作为他人生过客的自己应给予的祝福。

夜娘趴在栏杆上看着河面，河风吹起她鬓边的碎发，胡须却是岿然不动。她挠了挠发痒的脸颊，说道：“嗯，另一个被月豆打劫了。”

夜娘的余光见一道青影飞过，她扭头看了看乌黑的河面，疑惑问道：“你刚刚丢了什么？”

“老鼠在哪呢！”虎子手指抠着栏杆忍着火气，咬牙切齿发问。夜娘也道：“从哪个方向来的？看清有多少人没？”

夜虎二人懵了。

他眼神乱飘，明显在撒谎，夜娘看出，笑而不语未有戳穿，纯当逗了个可爱的孩童。

老鼠在哪个方向？何人胆敢夜袭？！

过路的狸奴悄无声息跃到货箱顶舔起爪子，任下面的人怎么寻找，自顾盘卧，睡在月光中。

老许指着地板，“就一个，就在哪儿！嘎吱嘎吱，它啃我鞋跟！”

告诉她该喝水吃饭、该点货喂马、该休憩放松。可能夜猫子会无法理解，可她已把他当作异乡的仙梵钟，每次难受到不行时，能被他清朗的声音敲醒灵魂，拉上一把。

“月豆，来抓老鼠呀～～月豆？”

虎子哦了一声，吃起饭来。两人静静地待在一起，和走陆运时一样，那怕不说一句话也能相处得很舒服。

虎子碗底剩有几片肥肉。吃完了不记得放下，碗被他抱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