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真的喜欢喝宋茶，一应工具都随身携带着。

就在清平以为自己要被下逐客令时，丰雪夜错开身位，征询道：“要进来坐坐吗？”

北地的冬天悄无声息地到来了，秋叶还未落尽，今年是个早冬呢。

投茶入壶的动作当空一滞，清平看向靠坐在对面的男人，问道：“点茶吗？”

“嗯。”

清平站了一会儿拘谨地坐了下来，看他点燃了炉火，预备冲茶的沸水，又取了冷水在一个盆里清洗茶具。

点茶是她最擅长的，由于步骤繁琐，在当朝早已被更方便快捷的“撮泡”取代。

心中的疑问没有言表，清平看了看男人身后的置物架，说道：“有茶碾吗？”

这种只有物声的氛围持续了一阵儿，看书的男人抬起眼，对蹲在地上磨茶的女人说道：“你的话很少。”

清洗过的茶具依次摆放在茶盘中，水沸得差不多了，清平拿过茶罐用木夹取了些茶叶。

他是知道她会才要求的，还是只因喜欢才提的？

“为什么现在不喜欢了？”

“点茶给我喝吧。”

清平一边温着杯盏，一边研磨茶粉。屋外北风呼号，营帐搭边被刮得如猛兽撕扯，阵阵裂帛。屋内清平摆弄器具引动脆响，伴随着炭段烧至崩裂时发出的噼啪声。

这里是鸿盟公用的临时营地，专门给小门小派的弟子和云游散修居住。

清平抿嘴一笑，扬着脸回道：“是啊。不过我以前还挺爱说话的。”

营帐内融融的暖意扑在清平冻得麻木的脸蛋上。窗户并未打开，少了天光，炭盆中的火苗分外橙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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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吧。”清平拉住他的手臂，补充道：“这里这么昏暗，你带着华容洗这些东西不太方便。你放心，我的茶艺不错，不会弄坏你这些东西的。”

清平搓了搓散茶。北地的冬天干冷，这些茶叶倒不用再烘干了。

“道友，请问拾芳庭的营帐怎么走？”

帘子放下，寒意被隔绝在外。屋内没有点灯，仅靠火光照明。靠边摆放的大小箱笼剩下模糊的轮廓，最明亮的书案上，一本书籍书籍展开着——他刚才正在看书。

丰雪夜伸直手臂往里请了请，清平在门前跺了跺雪，走了进去。

拾芳庭在修真界虽有名气，门下弟子却无多少，其中云游在外又恰巧来到北地前线的更是凤毛麟角，自是没有自己的门派驻地。

丰雪夜听她这般说便抽身而退，道下一句：“有劳。”

在营帐门口擦拭宝剑的青衣派弟子脸上先是露出个鄙夷的表情，随即不耐烦道：“沿着这条路直走，第三个道口右转，第五个道口左转，第二个道口再左转，撇见一门口摆着两株寒兰的，那就是了。”这一套说辞，青衣派弟子讲得十分口顺，似乎说过不少次数。

“可以吗？”清平不确定，复问了一遍。

双手提着几包灵药灵丹的女子躬身谢道，大步朝前而去。

乐裳张开手心接住一朵雪花，看它躺在手心被体温化干。

觉吧。

清平很快找到地方，再三确认门前摆的是寒兰后摇响了唤人的门铃。

清平提高手中的谢礼，笑道：“我想来谢谢你那日的搭救之恩。”

“多谢道友！”

男人一挥衣袖，茶案上凭空出现茶碾、茶磨、茶筅等点茶用具。

乐裳笑了笑，放下床帐轻手轻脚地离开。

外面秋风瑟瑟，刚出营帐，一点冰凉就化在脸颊。

华容下的男子视线短暂停留在女子手中的谢礼上。他不太感兴趣，自顾把厚重的帘帐挂在侧上方的铁钩上，回绝道：“举手之劳而已，担不得这些虚礼。”

不一会儿，披着华容的男子掀开帘子，平声道：“是你……有事嘛？”

“坐吧。”他招呼她落座，自己来到置物架前拿出一套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