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没有比这更可怕的话了。
啊……他生气了呢。终于会害怕了。
“不懂爱恨的你根本不能理解,所以你才会觉得我在恨你。”清平把视线移开,不想浪费在修罗二身上,“在我看来你就像世界的毒瘤,孕育在人体内的疫病,我有这个治愈的权柄凭什么不用?”
知道他们返程,斥候营预留了联络暗号。几次三番地到达指定地点确认身份,他们方被告知大营的具体位置。距离开北京已过去三日。
她冷哼一声,用一种近乎鄙夷看向垃圾的眼神瞧着修罗二。
如同坏了一只眼睛的陶像,透露着诡异的死气和僵硬。
明明不想听到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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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清平整个人抖了一下。她面色僵冷苍白,一瞬间褪去了血色。她意识到此刻的自己其实和谢子英没有区别。
可是,青衣的死难道就和他没有半分干系?
那把刺入青衣胸膛的剑,就是他亲手拔出来的!怎么可能无关!
“说不定那玩意儿就是想杀你的呢!你不知道吧,你只是个迟钝的凡人,当然不知道它跟了你们好长一段路。如果不是我去拔剑,它把目标转向了我……你!你们就已经被它吞进肚子里了!”
胸膛里压抑不住的情绪从喉口挤出。清平笑了。她闭上眼睛忍耐着,五官全部皱缩在一起。如果不这样,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半睁不睁的左眼只看得见女人惨白的嘴唇。它一张一合,修罗二完全拼凑不出这句话的意义。
休整期,麒麟大军驻扎在山中开阔的谷地。营帐一眼望不到尽
想说什么呢?
清平撩开被风吹乱的头发。漫无边际的云山总令她幻想那些云块中有无人的桃源。
飞鸟从清平手心起飞,煽动翅膀落荒而逃。下一刻,手腕被男人抓在手心里,骨头捏成粉碎。
怎么能在修罗二面前哭呢?这世上,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可以在谁面前哭了。
修罗二短短的六十年生命头一次说这么多话。他心里好烦躁,可不说点什么辩解的话大概下一刻就会被抹杀了吧?不行啊,他才知道这世上有神的存在,才知道大海和天空是什么样子,他不想死。如果就这么死了,他会好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忘记我,否则就永远相信我会杀死你。”
他确实没有义务去救下谁。缺少感情的怪物无法体味失去的滋味儿,又怎么会因为不想失去而去救人?
恢复原样的修罗二,身型和一头野兽也没什么区别。清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剧痛令她的筋肉不自觉地颤抖着。
“毒瘤、疫病?可我究竟做了什么!我明明没做错任何事,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还好是灵契,对吧?就算从这幅躯壳里离开,我也可以继续做那个掌控者。你要尽情去享受这个世界的美好,山川湖海天下三界,挑战强者,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不过你要记住,我讨厌被蚊子咬,讨厌吃不饱饭,讨厌被利用。或许一个清晨,我会因为看见了太阳而不高兴,或许一个夜晚,我会因为看不见太阳而烦恼。所以我按动灵契,杀死了一个人,希望那时候你不是在与强者战斗,因为,那一定是你最不愿结束的时候。”
“喂,你听见了吗?不怪我,真的。说话,说话啊!”
心跳得好快!简直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烦躁难受,这种可恶的情绪使他恨不能立刻把这个女人杀了。不,应该把她的嘴巴撕烂才对,分尸剥皮!……女人最害怕什么?也一定要让她痛苦才行!
“可是当一个人的命掌握在别人手上,掌控者不规定他的死期,不提前告知,完全凭自己的心情决定,你说,这个人会是什么感觉。”
一线天蓝混合着脏污的液体。男人头一次品尝到焦急的情绪,他半睁开左眼,上眼睑的封印硬生生破开,银钉划出扭曲的创口。
她说:
“拔出神剑的时候我眩晕了片刻,醒过神时剑就被夺走了。哈哈,谁能想到那玩意儿夺了剑就立刻朝你们去了?你们才很奇怪吧,只能怪你们自己不是吗?一个二个都跑了,丢下按你们人类来说是同伴的家伙。不,最奇怪的是你。明明是刺向你的……”
修罗二摇着清平的肩。他的手很大足以把她整个肩头囊括在手心里。温热的液体从修罗二左眼眶落下来,带着一股腥气,最后在木板上滴落成浅红的斑迹。
“她死了凭什么赖到我头上!要怪不是应该怪你们嘛?弱小无能,如没有我,你们只会死得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