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景见她一脸紧张，带她到丛坡边上看，说：“这里是老洞啦，下面附近有神祠，我以前在这滑得最溜了，还抓过七八条蛇。这棵银杏树我也爬过。”

他们身后忽地蹿出一只白花花的庞然大物，朝这边直奔过来。

姚景却忽然歪了身，在奶奶身上蹭了蹭脑袋，软乎乎道：“奶奶，我也要吃。”

然后，和两只圆溜溜的羊眼，四目相对。

小狼从未提及半分家庭，伍桐还曾幻想，只有充满爱的家才会培育出他这样纯然美好的人，舞台上镜头前总是自信，做事也都勇往直前、不惧败挫。

在宋清华家里看见的那张照片——跳舞的小男孩大约是得到表姐家接济，才有机会走向外面。

姚景又睁着亮亮的眼，说：“姐姐最厉害了。”

奶奶瞪了他一眼：“轻点！别把景娃女朋友吓着了。”

原来他爱撒娇的性子，是奶奶养出来的。

姚景一说排名，爷爷自老花镜中飘出视线，探究地看了伍桐一眼，铿锵道：“幺女，巾帼不让须眉哦！比我家娃娃厉害多了。”

也许姚景在b市上那所艺高，是为了弥补没有教育的遗憾呢？

爬过一段小坡，伍桐听见蝉鸣之中混了几声苍老咩音，颤抖得厉害。坡旁沿路片丛白棕泥花，姚景说这是百合花要结果了，奶奶种的。

后半段姚景讲得囫囵，伍桐听得一颗心跌宕起伏。

姚景家在据说是村中神树的百年银杏附近。路过银杏时，伍桐看见好几个年龄不大的小孩，围着树乱跑，从树边灌木丛坡滑下去，便没了影。

羊一开口，咩呜一声，臭气熏了伍桐一脸。她撇开眼，又见爷爷奶奶互搀着艰难下来了，满面笑容，说：“好好好，幺宝，早点娶媳妇撒。抱曾孙。”

许是姚景同爷奶强调了勿要提结婚抱曾孙等等事，午饭桌上，两个老人动着筷，只问她在哪儿上学。

琢磨他虽坦诚，但亦有隐藏，伍桐不愿逼他再回忆，只自己偷偷猜了个八九。

随后又笑意盈盈，给伍桐夹了口牛肉。

自己很快吃完后，放筷又盯着他俩看，最终眼角都有些湿润。

伍桐顿筷，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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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一望，便见一对老人站在院门口，互相搀扶着望向这边，口中道：“回来啦。”

听说是f大，他们也并不了解，慈祥笑着，道好好好啊，大学生。

除了不肯告诉她，他就是管管。

村中约有半数房子已改石砌，偏僻的屋大部分还是木制。

也许是托了人带肉来迎接她。她不好意思，但盛情难却，只一味说好吃。

伍桐来不及见证姚景爷孙相聚的美好情景，只听那“咩咩咩”声愈来愈近，来物头上还有细小的弯角。她下意识躲到姚景身后，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姚景软软一笑，点头如捣蒜：“是！”

“好好好，都有。”奶奶显然很受用，不停给他们夹菜。

姚景家正是其中一间。

伍桐得出结论：“你是这处的山霸王？”

幸而如今他家中只有爷爷奶奶在。对伍桐来说，与老人打交道，比和中年人打交道轻松太多。

姚景自小便养在爷爷奶奶身边，在山中读了小学，又去隔壁山读了初中，再之后，便没再接受教育了。

“好好好。”她收拾碗筷时也一直说。

伍桐方才本打算去灶台处帮忙，粗粗略过家中存粮，发现全是蔬菜。家中没有冰箱，估计也无肉存着。想来老人很少吃肉。

“姐姐，别怕，这是我的小羊。”姚景背手摸了摸她的头，伍桐才睁开眼。

她最初认识他时，竟还以为他是幸福的富二代。

母顾着外赚钱，不在意儿女教育，后见姚景成绩不好，又想再生一子来养老，最终因母亲体虚，反复吵架后作罢。

伍桐捏他的脸，撇嘴：“那我就是山霸王的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