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后来伍桐又发现,但凡沉泠说出口的,确然都是实话。只是他每次都会在“身份”这件事上绕开,打幌子。什么比她略大些的规培生,什么担心她要是更换医师又要重新了解病情,什么他研究生也进了f大,原本是她的师弟,现下变学长了。他糊弄着,还想从她身上套出什么东西。伍桐对他再无法信任。她渐渐减少和y医生沟通的频率,去找陈苇杭付费咨询。咨询完闲聊,才知道别的规培生每次对谈不超过十五分钟,一个月一次对谈以作训练。超时要收费,且本项目仅持续一年,并未延长。“可是我几乎每两天都会沟通一两个小时……”伍桐没有底气。陈苇杭在电话那头神秘又揶揄:“嗯,你是特例。”“你和他合伙骗我!?”伍桐恍然,陈苇杭怎么会不知道!“也许是天意。我是亲眼见证,你被随机分配到他那里的。”陈苇杭咬重了“随机”二字,又忽然唏嘘道,“可能真是他求来的。”吼间哽咽,伍桐一时无言,又听陈苇杭惋惜地说:“他也有专属医师,就是周焘。这些年,他的病情不比你轻。多的我便不说了,他不与你相认,大约有他的理由。倒是你,你能确认,你还需要他吗?你好像连在意他都不敢承认。”“我……”我需要他。像是骨头生在血肉里,刀切开也切不干净。我用力割过,但还是没有办法分离。我没有勇气去探究主因——若是形似我过去那某种沉重的爱,我一定会拒绝。爱会让我变得不独立,让我失智,让我充满弱点。让我害怕失去爱。我更恐惧,我曾那样重地伤害过他。就像我无法面对姚景——可是,他们一样吗?y医生用温柔到哄溺的声音,唤回了伍桐:“如果是,你还会接受我迟来的赴约吗?不是医生,以学长,或陪你咨询的好友,任何身份都可以。而且,一年多前并非我不愿意,我是怕你不愿意。”——她是我的英雄。伍桐脑海中忽然响起这句话,有一个推测在她心中浮游。这几个月,贺绒被曝光,新药公布,周家倒台,周烨回国,陆家出面于公共媒体,陆梓杨也在实习的警局忙着处理贺绒相关的案件。然后沉泠就上了新闻。万事之巧,在沉泠这里总有一盘局。他以前,一直活在面具和逃离之下。如果,这些年,他一直在做的就是这件事。他的目的是光明坦荡地站在世人眼中?彻底逃离那些因贺绒对他产生的侵害?又或者。伍桐的心剧烈地跳动,思绪紊乱如麻,却也有一处,她无法忽略。他主动要和她见面,在这个时间点,也许正是因为危机解除了。为什么危机不解除,他就不愿见她呢。伍桐眼睛有些发热,内心还在抗拒得到这个结论:他不想因为自己,伤害到她。他把自己看做一颗定时炸弹。
语言走在了心的前面,又或者是真正的心意驱使着语言,伍桐遮掩着自己起伏的情绪,回复道:“好啊,那就见一见。”刚回国这叁天也许是伍桐最清净的日子。贺绒之事盘根错节,一朝揭然于众,普世哗然,甚嚣尘上。首当其冲的是周家,警局公布贺绒一案十年的秘密调查结果:周家自沉家接手后,在全国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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