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青冥身边,喻行舟渡过了枯燥乏味的十几年岁月中,最快乐和自由的三年时光。
他十六岁那年,皇家狩猎,奈何小皇子贪玩,拉着他追着一只麋鹿,钻入了猎场之外的深山老林。
萧青冥从小就有个路痴的毛病,分不清东西南北,两人在树林到处乱窜,保护他们的侍卫也被远远甩开,不见了踪影。
喻行舟是记得方向的,可他总想着,难得和萧青冥两个人,在没人打扰的独处时光多呆上一阵,便纵着萧青冥四处乱跑玩耍。
这一呆,便是整整七日。
两人饿了就上树掏鸟蛋,掏松鼠洞,跟小松鼠抢松果,渴了就寻野果,觅山涧。
山上的野青梅又大又甜,兴致来时,萧青冥央着喻行舟把他自创的剑招教给他,两人便以树枝代剑,你一下我一下地比划。
玩得累了,就并肩坐在树梢枝头,看日出月落,天地辽阔,无所不谈。
他们一起立下宏愿,将来要共同中兴这个衰落的国家,建立一个人人能吃饱穿暖,更加富裕,自由和强盛的国家。
即便时隔多年,萧青冥当时顾盼神飞,意气风发的模样,依然历历在目。
那时的喻行舟,对现实的残酷一无所知,只觉山河动听,万物有趣。
那风餐露宿、无拘无束的七天,是独属于他和他快乐的秘密时光。
短暂的七日时间匆匆如流水,他们被急成一团的侍卫们找到时,两人几乎混成两个小野人,哪有堂堂皇子和丞相之子的样子。
长皇子失踪七日,皇帝大发雷霆,勒令萧青冥禁足,喻行舟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被父亲带回家,关进了祖宗祠堂的刑罚室。
“说吧,为什么不带着殿下回宫?”喻正儒脱去了官袍,只着一身素白儒衫,手里拿着御赐的戒尺,居高临下冷冷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
这个从小听话顺从,对自己无比恭敬的儿子,头一次行如此悖逆狂妄之事。
喻行舟跪在冰冷的地砖上,嘴唇动了动,默默道:“林子太深,孩儿也迷路了……”
“你撒谎!”
戒尺狠狠刮下来,抽在喻行舟的后背上,疼得一抽,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寝衣,瞬间便有一道淡淡的血痕浸出来。
“殿下不辩方向,你又怎会辨不清?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喻行舟咬着牙不说话,紧跟着,接连数下尺鞭,他双手艰难地撑住地面,跪的太久,整个人僵硬如一块石头,背后火辣辣的疼痛已至麻木。
喻正儒见他还不肯说实话,便冷笑道:“为父已经上奏陛下,免去你伴读的资格,从今往后,你再也不能进宫,不会让你再见长皇子殿下。”
喻行舟猛地抬起头,顾不得背后血淋淋的伤痕,爬起身来,神情狼狈而仓惶:“父亲,孩儿知错,以后再也不敢了,请不要……不要免去我的伴读……我、我还想……”
“混账!”喻正儒怒到了极点,“你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你真以为为父看不出来吗?”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被殿下发现你大逆不道,对他有爱慕之心,他会如何厌恶你?!”
“若是被陛下知晓,又会如何看待你我父子,看待我们喻家,打的什么不忠不义的野心算盘?!”
“为了你那没有结果的私情,连累整个喻家为你蒙羞,这些你都想过吗?”
仅仅几句话,喻行舟如遭雷击,那一瞬间,整个人如同堕入九幽地狱,遍体生寒。
“父亲……”他瞳孔颤动,怔怔望着父亲恨铁不成钢的神色,嗫嚅着嘴说不出话。
良久,他垂下头,涩然道:“孩儿只是……思慕他……发乎情止乎礼,并未做出任何逾礼之事,也未曾丢您的脸……”
“难道,偷偷喜欢一个人,也有错吗?”
“大错特错!”喻正儒气得嘴唇发颤:“自古男女相济,阴阳调和,传承香火才是正道。你们两个男子算什么?”
“更何况,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纲常伦理如天堑不可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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