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父希望你以后，千万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你将来要肩负起喻家忠义的遗志，肩负起守护国家百姓的使命，效忠皇室，注定不能任性，追求自我，你可能永远做不了‘喻行舟’。”

“行舟。”喻正儒最后深深看着他，“我喻家，世代忠良，从没出过一个逃避责任的不肖子孙。”

津交城城头之上，守将和知府看着城下威势赫赫的燕然大军，心急如焚：“丞相大人，燕然军要屠城，这可如何是好？”

一股刺骨的疼痛瞬间袭来，喻行舟痛苦地捂着手腕，全身真气滞涩, 经脉如同痉挛般, 冷汗转眼浸透了后背。

“若是将来，世道太平，你……”

大雨仍在下，天地之间一片苍茫，呼啸的风在这条泥泞难行的道路上来去匆匆。

这句话说到一半，喻正儒喉头哽咽，终究没有说下去。

“启朝丞相喻正儒交出来！否则我燕然军破城后必屠城三日，以祭奠察诺大人亡魂！”

喻行舟浑身一震，那股不安越来越清晰，他意识到了父亲要去做什么。

喻正儒心疼地望着他, 最后强忍住伸手触碰他的冲动, 硬下心肠：“行舟，就算你怨恨为父，责怪为父，我也不得不出此下策。”

喻行舟从未如此憎恨过大雨天。

有喻正儒坐镇府衙，津交城上下立刻行动起来，不到十日的功夫就构筑起基本的防御工事，守城的三千守军加紧训练，每日不断在城头往来巡视。

“父亲……”喻行舟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为什么……”

不久之后，喻正儒带着良叔终于赶到津交城，得知燕然副相被杀，激怒之下很可能谈判破裂挥军南下，对津交城下手，城中守将和知府都吓了一跳。

“这乱世之中，太多人朝不保夕。如果人人都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只顾着自己的喜怒哀乐，到最后关头，灾祸降临之际，你又指望谁能挺身而出，保护大家呢？”

“丞相大人啊，您怎么英明一世糊涂一时啊！”知府眉头深深皱起，徒呼奈何。

知府惊愕地望着喻老丞相：“那燕然副相身边有骑兵守卫，怎会轻易被杀？”

载着喻行舟母子的马车渐渐远去，他掀开车帘，回首望去，喻正儒和良叔蹒跚的背影在雨幕中逐渐模糊。

么？”

十日后，燕然大军果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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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当务之急，是立刻清点城中兵械粮草，完善城防，周围竖壁清野，让百姓入城，八百里加急向朝廷求援！”

良叔牢牢抓住喻行舟受伤的右手, 指尖是一截尖细如发丝的金针, 飞快在他命门穴道处点刺数下。

※※※

守将忧心忡忡：“时间太仓促，城中并无太多存粮，军械也有限。不知朝廷援兵还有多久才能到？”

“答应为父，将来，凡是三思而后行，要顾全大局，千万不能放纵自己，尤其是不能纠缠太子殿下！”

喻正儒沉默片刻，面容严肃道：“倘若燕然军来犯，本官难辞其咎，无论如何，只要本官还有一口气，必定不会叫燕然轻易攻进城中。”

他疲惫地摆摆手：“快走吧。”

领军大将派人在城下骂战：“启国言而无信，卑鄙小人，你们先要求和谈，却背信弃义，先后残杀我燕然副相察诺大人和卫护骑兵将士！”

良叔低声道：“我以金针封穴，封住你任督二脉, 你以后不能再肆意动用真气，否则会遭到反噬, 少爷, 老爷他也是无奈之举。”

喻正儒与良叔对视一眼，他叹息一声，露出愧疚之色：“是本官为了自己全家脱身，只好命良叔先下手为强，没想到酿成如此大祸。”

喻正儒宽慰道：“放心吧，来援的是黎昌黎将军，他承诺七日之内必至，他麾下将士能征善战，燕然骑兵并不擅长攻城，我们只需坚守七日，敌军攻不下，自会退去。”

这场浸透了血和恨的雨，带走了他最后的天真，带走了他曾厌恶的、固执的、严苛的父亲，也带走他了最敬重的亲人。

知府长叹一声，拱手道：“下官明白，有丞相大人在此，津交城必定能逢凶化吉，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