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身后，那些来自幽字旗的残兵，各个神色无比激动，双眼通红，两侧有百姓看到熟悉的脸，激动地扑上前大喊着亲友的名字。

陆返又哭又笑地用力摇晃着兄长的手臂：“大哥，我们回家了，我们竟然真的回家了！”

苏里青格尔换下了身上的血衣，换了一身干净的服饰，头上甚至戴上了象征身份的王冠，那是一只黄金打造的鹰冠。

毕竟在草原上，被打败的部落要么选择灭亡，要么选择归顺，在崇尚武力和强者的燕然人心中，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

自萧青冥而下，所有文臣武将皆是神容肃穆。

俘虏们早就听说了苏里青格尔决定归降的消息，营中一片惨淡，却无人闹事，也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

庙宇中间，耸立着一座无名的丰碑。

他将酒缓缓倾倒在石碑前的青石地砖上，那些木刻铭牌被微风吹拂着，发出清脆的声响，绵绵不绝。

从前启国弱小时，燕然军人无不嘲讽轻蔑，如今大启崛起，数次将之击败，这种轻视的情绪渐渐被慕强的心理取代。

随着禁卫军仪仗整齐的步伐踏入城内，天子的御驾终于出现在所有百姓眼前。

进城前，他就已经吩咐黎昌派人将这里改成烈士英雄的祭灵庙。

离苦海，可是时间一天天过去，等来的只有无尽的失望和惨淡。

临渊河一战后，燕然主力几乎尽没，黎昌带人在幽云府外，将仅剩不到五万人马的燕然残军彻底打垮，最后成功俘获一万多俘虏，以及最高领袖燕然王。

那些久别重逢的幸运儿叫人看着眼热，更多的则是再也看不到亲人的哀伤，还有人抱着亲人的灵位和骨灰默默立在道旁，朝这支为他们报仇的军队弯腰行礼……

震撼的惊呼、怀念的哀鸣、欢畅的大笑、亦或是释放情绪的恸哭，沸腾的人群被庞大的禁卫军队伍彻底点燃，整个幽云府沉浸在苦尽甘来的欢欣鼓舞之中。

当着无数百姓和麾下将领，苏里青格尔双膝一点点跪下，曾经不可一世的头颅低垂，双手托举降书，捧到他面前

谁也没有想到，启军居然真的打回来了！他们有生之年，竟还有亲眼看见皇帝御驾亲征，将燕然人彻底赶出幽州的一日！

祭庙前的广场里，侍卫押着苏里青格尔和阿木尔，以及麾下一众燕然将领俘虏，正静静等候着。

拜祭完英灵，萧青冥走出祭庙，外面的广场上，早已围满了百姓，他们纷纷以仇恨的眼神，怒视着广场上的燕然俘虏。

庙中正殿之内，悬挂着无数皇家禁卫军象征身份的木刻铭牌，被微风吹拂着，发出清脆的声响，那是他们留在世间的功勋最后的凭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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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侍从手里接过一碗烈酒，沉声道：“此酒，朕敬诸君。”

萧青冥一路策马行至城中央的祭庙。

他们的生活早已在看不见尽头的绝望里，磋磨得只剩下苟活这一件事。

萧青冥立在庙前台阶之上，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对方。

队伍的后方，幽州出身的陆家兄弟，还有凌涛等将领，默默望着既熟悉又陌生的街道，皆是悲喜交集。

他从侍卫手里接过拟好的降书，没有犹豫地签下姓名，摘下那曾经不择手段得到的王冠，他已经失去了戴着它的资格。

苏里青格尔平静地带着降书，缓缓来到萧青冥面前。

听到王上选择归降时，不少燕然士兵反而松了一口气，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陆知素来沉稳，这时也忍不住眼眶微红，不住地点头。

自蜀王叛乱开始，至燕然大败投降，接连不断的战争，死去了太多了人，临渊河边堆积如山的尸骸，甚至有不少被泥石流冲到河里，连尸身都寻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