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许*先生到7号诊室——”
冰冷的机械女音响了好几声许弋才回过神,他捏紧手中的就诊单,缓缓走进诊室。
他预约了复诊,面前的医生还是他第一次来时为他确诊病情的那位,方医生显然也认出了他。
“许先生?”方医生看起来很吃惊,“你这是……”
“我来复查。”
“许先生,上次我应该说得很清楚了,您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接受治疗,您没去了解一下我推荐的临终关怀中心吗?”
许弋没接话茬,双眼紧盯方医生,固执地重复:“我想再查一遍。”
很多确诊绝症的病人都是这样的,一开始不肯相信,接受病情后求生欲望强烈。
几个小时后,方医生手里拿着许弋的检查报告,默不作声摇了摇头。
许弋原本明亮有神的眸子瞬间黯淡无光,好像被夜风骤然吹熄的烛火,恍惚间似要流下泪来。
“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你时间不多,如今几个月过去,你能平安活到现在已是奇迹,现在才想办法治病,太晚了。”方医生摘下眼镜,面带遗憾地看向许弋。
“你来复查,是因为身体出现了病痛反应是吗?”
“……莫名其妙流过鼻血,有时猛地起床时会感到眩晕,发烧过两次,抵抗力下降。”许弋回忆着这段时间以来身体的不适,越回想越觉得可怕。
“唉,是这样的。您确诊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没有治疗的必要了,如果真的想治病,您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想着来医院复查呢?”
许弋一时之间没有出声,他微微翕动的嘴唇显得苍白而无血,仿佛每一次喘息都艰难无比,滚动的喉咙间发出一丝嘶哑的声音,吐出的字眼微弱而混乱。
“我之前没想着治的。”他的神色绝望而无助,疲惫的脸色上透着股子死灰之色。
“我以前无所谓,孤家寡人一个,治不治都一样,省下来的钱还能给孤儿院的孩子们。院长之前还跟我念叨过西楼的门被蚂蚁蛀了,有孩子差点从栏杆那掉下去,得换新的。”
说着许弋弯下脊梁,眼神投在空中没有焦点,呆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什么,双手在冰凉的脸上搓了两下。
“可现在不一样了,我不再是一个人,我有爱人了。”想到周斯越,许弋的手恢复了一点温度,水光朦胧的眼里此刻并不是对于死亡结局的恐惧,而是一抹化不开的深情,以及恨不能以后陪在他身边的绝望。
“我想活久一点,我还没和他待够呢,我们说好了等他老了之后我伺候他的,我推他去看山花,他说不要我推他,他怕我到时候从山头给他推下去。我还要带他去村里掰苞米,他娇生惯养的一定没亲手摘过玉米,我们要去看漫天的冰雪,他是南方人,从来没见过雪的,我要给他堆雪人,捏小鸭子……”
许弋语无伦次地说着那些他从未曾告诉过别人的计划,说到最后他几乎泣不成声。
怎么办呢?
他死了,周斯越怎么办呢。
许弋的胸膛起伏不定,他看着面前的医生,就像溺水的人看到了漂浮在水中的稻草。
“大夫,我求求你,真的没有任何治愈的可能了吗?哪怕只是延长一点我的寿命,我不贪心,就一点点。”
让我再陪他一段时间。
方医生拿起许弋的片子和报告,声音平淡:“你拿着这个,去其他医院问,你去问问哪家医院能治好你的病。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癌症病人晚期的样子,骨瘦如柴,生不如死。你想留给你爱人的最后印象是那样吗?你想让他亲眼目睹你离世吗?让他看着你从现在的样子变成一个呻吟枯槁的绝症患者等待死亡吗?”
许弋只觉得浑身冰冷,周身疼痛,仿佛被看不见的病魔吞噬着、撕咬着,四肢百骸都承受着无法忍受的疼痛,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好似看见在不久的将来,自己身上插满了管子躺在床上,周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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