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不准反驳的罪名,冲动鲁莽的实在不该是往常冷静自持,理智分析的帝渚。
可无论她多么鲁莽冲动,理智丧失,进而短短时日内就对姜涞厌弃入骨,打心眼里的鄙薄轻蔑,连看他一眼都觉污眼时,旁人却并不知她厌恶姜涞的究根缘由。
只以为是大将军太高傲自洁,看不起太监这种本就卑贱残缺的存在,而唯一知道缘由的人却是乐见其成,看的滋滋有味,从不加干涉。
因为无人知晓,无人拦阻,所以便发展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正站在殿门口的青衣太监一见到殿外走进来的人便是脸色一僵,片刻后就缓了神色,举止泰然的弯腰颔首,不卑不亢的敬声唤道:“奴才见过殿下。”
见到他的帝渚脸色同样不好看,却是丝毫不用掩藏自己的厌恶之色,隔空射过去的目光锋利如刃,若目光能杀人,怕是这人早被她刀刀砍得支离破碎,血流成河。
似乎多看这人一眼她心里的怒火都要压制不住,一发火就想杀人放火,只因了这里是妹妹的宫殿,帝渚才勉力忍了火气,冷声问他:“你在这里做什么?”
帝渚说的就像是他来了这里是要杀人放火一样,半年来每与此人见面就没得一个好脸色好话的姜涞,终于因了这一句话忍不住火气飙升,任是再好的涵养都得破功。
但他不能发火,也不敢发火,便强忍着火气解释道:“近来天太热,各宫里的冰块供给紧俏,奴才怕小殿下这里热的晚间睡不好,所以才赶紧带着人来送。否则小殿下中暑患病,害的殿下也因此寝食难安,日夜挂念,倒是奴才的罪过了!”
这话的潜台词就是,我好心好意的关忧你的心肝妹妹,你竟然还反嘴责怪我,懂不懂好人心?你个狼心狗肺,见人就咬的东西!
自然听懂了这话的帝渚脸色更是难看,却最终忍住了没说什么,只冷冰冰的继续问道:“那你送完了没有?”
皇帝许是就喜欢看她们两人撕破脸的斗嘴互骂,并以此为乐,所以近段时日越发的宠爱姜涞。
每次独召内阁议会时都会让姜涞随侍身侧,且时常当着她的面有意无意的与姜涞调笑暧昧,故意时时刺激着她的承受下限。
而她自然是看不下去的,一看不下去就忍不住出口讽刺姜涞,甚至有几次当着他的面对皇帝说宦官误国,导致名臭千史,亦或勾引君主的下场个个惨烈等等一类话语。
每次姜涞都气的表情扭曲,眼冒怒火,却依旧勉强的隐忍不发,除非忍无可忍时才会明嘲暗讽的怼了回去,与她不甘下风的据理相抗。
皇帝便只在一边撑着下巴含笑看着,像是在看一场热闹精彩的好戏。
时日一长,皇帝的故意无视,私下对姜涞的相帮偏颇,也就导致她与姜涞两人愈发的两相看不惯,犹如针尖对麦芒,一见对方就恨不得处之而后快。
但再是恨不得把对方大切八块,撕碎吞腹,两个人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帝渚的地位太高,姜涞则有皇帝的相帮扶持,且帝渚也不屑仗势欺人,因此两人在互斗互争中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状态。
前方离得他足足有十丈远的帝渚一步不动,遥遥甩来的目光就像看着一条肮脏恶心的蚁虫腐蛆。
姜涞听着心怒至极,便怒极反笑道:“殿下放心,奴才这就走,绝不会碍了殿下的尊眼!”
说完,他狠狠扭过头也不想多看帝渚一眼,向了旁边的几个等候太监一挥手,随后连最起码的表面功夫都不想维持了,招呼不打一声的扬长而去,一片青青泱泱的太监很快退出了公主殿。
待他们一走,帝渚冷冷哼了一声,脸色稍好的踱步入了殿内,一进殿巡视一圈仍是不见帝渺,便对旁边看了殿外全程后吓得战战兢兢的宫女招了招手,问她帝渺去了哪里。
“回将军,殿下看你今日久久不来,以为你会更晚些,所以应了泰昌帝姬的画舫游湖的邀请,出殿去了。”
那宫女见帝渚的神情比之前与姜司公说话时的脸色好了很多,一如常日还算温和的模样,因此心里放松许多,回答的也比较利索。
先帝的子嗣不多,除去她,四弟帝玦,最小的帝渺,剩下的就只有三个孩子,二皇子生下不久就夭折,三皇子帝云七年前就封爵去了封地,宫里就只有五妹泰昌帝姬,她与帝渺又年纪相仿。
宫里寂寞,血脉稀少,两人便常常相伴作乐,以此打发漫漫时光。
闻言,帝渚没太在意的颔首,又问:“去了多久?”
“大概有一柱香了。”宫女道,“将军你再耐心等等,殿下应当就快回来了。”
帝渚嗯了一声,便对她摆摆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然后自己走到殿中央的主位揽袖坐下。
偏头她见桌上摆了一盘没下完的棋盘,黑白两龙杀得难舍难分,白龙稍稍落了败势,黑龙也难进一步,双方旗鼓相当,却又各据死穴,不好再前。
看样子应当是摆棋的主人下到这里不知该怎样往下,只好暂时放着了。
偌大华贵的殿里,唯有从重重树荫间透过射进的斑斑阳光,反射着灿金的光芒,犹如一块石头突然砸入,打碎安谧的湖泊,激起涟漪。
正好左右闲着无事,殿里又唯有一盘棋局可供娱趣打发等人的时间。
帝渚看的来了兴致,于是垂眼细细的观察了一会儿,忽是脑中精光一闪,便提指各落了几枚,又夹了一颗白子落在棋盘左下角的攻穴。
这最后一子落下,正好解了白龙威胁,化死穴为活路,连通白子上下就把整个棋盘的局势颠覆大改,帝渚看后勾唇一笑。
她刚要抬手打乱这座棋盘时,余光忽地瞥见了斜处不远的小茶几上躺着一块孔雀玉髓璎珞玉佩。
精致玉环中间雕着云雀花纹,栩栩如生,殿外的阳光落在玉佩上光波流转,玉泽温润,格外好看。
因为离得不算太远,帝渚身子未起,指尖凝聚内力,反手向那茶几一挥,携带了内息的劲力径直奔着那玉佩打去。
那玉佩被打的往上抛起,帝渚再抬手轻轻一抓,玉佩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道向后使劲一拽,稳稳飞入了帝渚的手里。
帝渚单手举着玉佩到眼前透光一看,见光入玉髓,玉泽透亮,雕工细致入微,可见这玉价值不菲,非是皇宫贵品不可。
她打量着这块玉佩,回忆起帝渺的身上除了那只青鱼琉璃玉手镯,再没戴别的玉佩饰物,这便不该是她的物事。
可显然这玉佩也不可能是宫女们的,而宫里除了她时时来往,旁的人也不大可能来。
正疑惑猜测时,帝渚习惯的敏锐察觉到殿外匆匆响起的急促脚步声,不久那脚步声的主人就出现殿门口,白着脸步伐急措的冲了进来。
帝渚放下玉佩,挑眼一看,面色顿沉,这来的人无疑便是姜涞。
姜涞估计是一路跑着来的,一张阴柔俊脸红了半边天,额头坠下汗珠,更衬得五官漂亮好看的过分。
草长莺飞的眉眼,脸庞熏熏然的像是喝醉了酒,唇瓣殷红似血,当真是祸国殃民的典型长相。
他跑的太急太慌,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领口微微歪斜,显得有些狼狈,哪还能看出刚才与帝渚面对面仍不落下风的暗讽反怼,后就愤然甩袖而去的傲气模样。
他快步走到帝渚面前后,随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低头拱手道:“奴才…奴才,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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