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继续说下去:“你一定没猜到,第一次偷窃是伪装。我在你们家里装了摄像头,从而知道什么东西对你和裴映最珍贵——所以,我才是更聪明的那一个。”
方理脑中一片闪烁的噪点,下意识跟着念道:“……选择我?”
“我想娶你。”方理转回头看着她。
黑色玛莎拉蒂明晃晃地挡在写字楼正门口。
施斐然看上去不怎么在意地点点头:“你就这么一直堵着写字楼大门?你不开车我开?”
选择我。
“他不要我的迷恋,我自然要收回来。”方理掏出手机,把监控另一端同步到手机上,“我要整理一下这条混乱的食物链。”
方理揉了揉嘴角,被施斐然打出的肿胀已经完全消退,只剩下一点青黄色的淤痕。
施斐然很快接通他的电话。
方理揉搓着莫琳柔软的手指,脑子一并转起来:
方理松开莫琳的手,转过头看莫琳的脸:“裴映的画有没有可能是工作室里其他人的创意?那东西是他作假的证据?”
绿色的卡片。
“老板,咱们船上的赌场里有一个钱输光还到处借筹码的老太婆。她非说认识你……”
“那张真正的亲子鉴定书在哪儿?”施斐然问。
本章尚未完结,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找什么?”他问。
他如此害怕施斐然继续往深去想,去想,他为什么需要安如玫爱他,他对安如玫独有的依恋从何处产生。
方理皱了皱眉:“我突然有个想法。”
方理带着梁佳莉走向船底的仓库。
他的“绝不”跟他一起颤抖起来。
方理拿起卡片。
“我知道。”方理笑了笑,侧过身为梁佳莉指了一个方向,“这边太吵,我带您去休息室。”
那信封既没有被转移,也没有被挪进保险箱。
方理咬了咬牙,扼制住摔东西的冲动。
那是他最喜欢的花。
如果不炫耀,那么成为胜者的成就感会大打折扣。
梁佳莉看向他,态度一百八十度转折成春风化雨,掐着腰的手也拿下去,拽了拽低胸的上衣:“哎呀,你可能不认得阿姨,阿姨和你妈妈总在一起打牌。”
“别趁机阴阳怪气我。”方理点了点屏幕,“什么东西能真正威胁到施斐然?”
蹲在地上找到手机,通过多出几道裂痕的屏幕看见上面显示的号码。
信封比较厚,根本看不清里面具体装着什么。
“插座。”方理撩开莫琳洒到他脸上的长发,“针尖大小,不发光也不反光的那种。”
裴映摇了摇头。
不对。
方理慢悠悠从怀里拿出那个信封:“裴映叫你把这东西偷回去?”
戒指被他亲生父母偷走,成为遗物,后来又经由安如玫的手,辗转回到他这里。
胜利的欢愉逐渐变味。
梁佳莉对他没戒心,这很好,正好避免了惊吓到其他客人。
施斐然半天没有答话,忽然直直看过来:“蓝宝石呢?”
方理开口:“单独来见我,如果你想要这件东西。”
穿着一身红色真丝睡裙的莫琳抚上方理的肩膀,歪着头盯着他的电脑屏幕:“摄像头安在了哪儿,这个角度好低啊。”
他如此害怕施斐然知道安如玫的存在,可施斐然还是知道了。
不到十小时的时间,他就等到两人都不在家的间隙。
莫琳:“床伴多这种小事儿谁也不在乎……施斐然那个妈,倒是挺能作的,又好赌。”
裴庆丰不懂。
裴映将没有佩戴任何戒指的左手递过去,他控制不了,他的手在施斐然的面前发抖:“施斐然……我喜欢蓝宝石,你能不能送我……”
哺乳动物不能免俗于对抚养者的依恋。
他利用安如玫的感情,让安如玫成为他的母亲。
又掐着时间重新折回,果然在自己办公室里逮到了张诗茹。
……安如玫。
裴映去工作室。
因为梁佳莉太凶悍,导致那一桌附近都没有顾客。
五分钟,十分钟。
封着红色漆印的信封从某一页掉出来——
“着什么急,我的会议没开完,你催什么催?”施斐然挂断电话。
“哇。”施斐然甚至抬起手鼓了两下掌。
方理笑了笑,接着问:“那施斐然呢?”
——那个信封。
方理吐出一口气,捡起手机,接通电话。
裴映静静着望向门口,直到看见施斐然的身影。
“好嘞,真是好孩子。”梁佳莉说。
“是‘选择我’的意思,”施斐然抓了抓头发,“现在可以还给我了吗?裴映说这东西对他非常重要。”
莫琳:“斐然做事很小心,不会有酒后撞死人这种事。”
他也需要施斐然来冲刷那份耻辱——安如玫的死亡带走他的秘密,他不需要再佩戴它了。
他迟迟没有开车,不太放心,再一次抠开手机壳,害怕手机壳掩到那张卡片的边角。
他需要这种耻辱成为灵魂的一部分,所以他一直戴着它。
他和安如玫谈好了交换条件,他每天送安如玫绿光玫瑰,安如玫帮他保守秘密。
将它放在衬衫左胸口袋里,片刻后又立马拿出来,想了想,抠开手机壳,将它放在手机壳和手机的夹层里。
完全错开了他的想象,这里只有那张卡片。
“发现了。”施斐然回答。
所以他留下了。
“我喜欢蓝宝石……”他又说了一遍。
……摇篮桥、摇篮桥、摇篮桥。
方理拿起桌上信封,顺着火漆印撕开它。
安如玫到死都没有戳破他的谎言。
莫琳把自己摔回床上,掩着嘴唇打了个哈欠:“又去你那个公益协会给那些痴呆老不死的洗澡?”
他赶到时,梁佳莉正掐着腰骂发牌的荷官,嗓子已经哑了。
安如玫把他当成恋人。
但至少不要让绿光玫瑰变质。
家里失窃,房主最先检查的东西,必然是最重要的东西。
施斐然:“亲子鉴定书,原本不是被你放在信封里吗?”
“告诉裴映,你失败了。”方理道。
莫琳异常平静:“你最近不是迷施斐然迷得魂儿都没了?”
他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有些扭曲,但也顾不上控制表情。
他的手背不知是被电脑屏幕还是其他摆件划出一道伤口,血顺着手背汇聚到指尖。
“张硕硕、张诗茹、莫琳、梁佳莉、施鸿、李蕊、胡奉妩、安如玫、方哲、方理、谭强、谭辉……”
莫琳:“说。”
张诗茹离开办公室之后,他坐回工学椅上,静静等待施斐然回电话。
当然没掩到。
绝不。
“是的。”他对着莫琳微笑。
方理从施斐然的表情看不出这个人在想什么。
“给她筹码!别让她走,”方理急忙道,“等我过去。”
裴映拿起一本厚重的荷兰语工具书,慢慢将书从头翻到尾。
“我的人拿走了手表和他们家里备用的美元,伪装成普通的入室盗窃。”方理接着说。
副驾驶车门被拉开,施斐然解开西装风度扣,坐上他的车。
方理:“我是问你她叫什么名字。”
这次派人进施斐然和裴映家里盗窃,只是为了知道什么东西才是他真正应该偷的。
受情绪影响,方理准备好的台词忘掉一大半。
他当着莫琳的面儿脱光身上的睡衣,换上一套轻便的运动服。
绝不。
“等一下。”方理出声。
那时,只有安如玫冲洗他身体的目的,不是为了再一次弄脏——安如玫是唯一一个把他当成人的人。
裴映吸了一口气,安然吐出。
方理从冷藏柜拿出一瓶冰镇矿泉水,快步走上去,一并将矿泉水递过去:“阿姨,我是方理。”
绝不。
事实是,他从没爱过安如玫,都是说给施斐然听的,每一个细小的表情都是计算。
保安齐齐停住动作。
方理盯着那张卡片愣了愣,再次打开信封——
“那就好。”方理挂断电话。
裴映的眼泪几乎要掉下来。
如此轻而易举。
既然安如玫的存在已经被施斐然发现,那么他只能用一个常见的版本替换掉真正的事实。
他朝施斐然伸出手。
施斐然将卡片放进西装胸口的口袋中,单手系上风度扣:“我的那些表你留着吧,就当赔你的医药费。”
他将信封折了一扣放进西装内襟暗袋,起身,假装去洗手间。
方理将头发拨到脑后:“什么样的老太婆?”
“其实挺好看……就是年纪实在太大。”马仔道。
施斐然的反应、语气都不在他的预想之内。
“哦,叫梁佳莉。”
并不是。
那是他九岁时从一个体重超过二百斤的中年男人那里获得的“小费”。
“我们因为它冷战那天,我就把它烧了。”裴映回答。
最近一班机票是两小时之后。
然后是地名。
方理捏着卡片,抬头看他。
方理盯着信封上的红色胶印,抬起头,无意间从百叶窗上瞥见一个身影。
方理家。
有资格进博物馆。
施斐然忽然说了一句非英语的外语,听起来像葡萄牙语。
他
屏幕里,那张信封被一只手拿起来,放回它原来所在的外文书里。
情绪得到释放,他终于冷静下来。
裴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方理挥了挥手,保安冲上来,扭住梁佳莉的胳膊。
外屋传来嘈杂的翻东西声。
就让施斐然认为他爱过安如玫好了。
张诗茹完全愣在原地,神色惊慌失措。
方理深呼一口气,腾地抓起那信封!
绿光玫瑰。
“拿倒了,”施斐然走过来,从他手中抽走那张卡片,上下旋转后展示在他眼前,“可能也是我写字乱,是西班牙语:选择我。”
信封里滑出一张绿色卡片。
“赌债的话,施斐然有能力填,”方理说,“什么能威胁到施斐然作为施家唯一继承人的身份?”
莫琳:“他妈偷人?他不是施鸿亲生儿子?”
施斐然拿出手包,从里面翻出一张名片,摆到他面前:“我爸的名片,我觉得你和他一定合得来。”
安如玫配合他演完了所有的戏份。
他有能力承担自己的过去,但他不想把这一部分分享给施斐然。
他只记得这么一个地名。
方理砸掉了整个办公室所有能摸得到的东西。
“哎!干什么!”梁佳莉一边嚷一边挣扎,但很快被训练有素地保安反剪了双手,推进一间狭窄的仓库里。
方理转动身下人体工学椅,抬高手里的信封,对着阳光看了看。
施斐然的打岔让他格外恼怒。
临近仓库,与赌场里的灯火辉煌截然不同,墙壁上只剩寡淡的白炽灯灯管。
“不是!”张诗茹立即反驳道,“我刚才听见你打电话……是我想拿您的东西……”
梁佳莉停住脚步,四处打量走廊:“孩子,你这是带我去哪呀?”
那根本不是安如玫送给他的蓝宝石。
裴映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爱上养母的少年,这样最可信最高。
施斐然那天离开病房之后,安如玫告诉他不要追出去——守在濒死、有过爱恋关系的养母身边,才更符合常理。
他克制不住的洗手,也不是因为打了班长。
裴映抿了抿唇,开口:“是我先喜欢的……绿光玫瑰,安如玫才跟着我喜欢绿光玫瑰。”
张诗茹。
那张卡片的重量重新回归到他手心里。
莫琳摇摇头:“你想象力真丰富。他九年前就是这个风格,没有人能模仿裴映,你这个文盲。”
方理拿起手机,再次拨给施斐然。
所以当施斐然真正站到他办公室里时,方理太过着急,不加修饰地直接说出心中所想:“现在我在这条食物链的顶端,我可以对你提任何要求。”
施斐然听起来很不耐烦。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他故意在这时拿起手机拨给施斐然,并提高自己的音量:“施总,我从你们家拿走了一件东西,你发现了吗?”
他握住方向盘,在方向盘的真皮上摸到自己手心渗出的汗。
他在心里默念。
施斐然去上班。
方理喜欢看别人胆战心惊,喜欢所有事情都在他掌控,也喜欢看对手图穷匕见。
好了,施斐然已经让他耐心告罄。
施斐然走出衣帽间,看见裴映半蹲在书架下方,翻找地上横七竖八的书本。
施斐然先检查的是那只让人毛骨悚然的冷血动物,而裴映检查的则是一本书里的一张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