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有些腿软。

没水。

潮气挤压进气管，施斐然张开嘴唇大口呼吸。

裴映站起来，迈上台阶。

他想的到，这几个月裴映憋得难受，所以他没太介意裴映把他压在水台上，直接就这么进入他。

收回他存在的意义。

他闭上眼，眼球忽然自燃一般，烈火被关在眼眶中，焚烧大脑。

他只好尽可能地抓住水台陶瓷边缘，指节泛了白，镜子中的脸不停颠簸，肉体拍击的声响在浴室里变得格外响。

施斐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见他，张开手臂：“过来。”

裴映更用力地压过去，不由自主地好奇在那个卧底警察的视角里，这对嘴唇尝起来的味道。

影视剧里的坏人一旦开始做好事，就离死不远了。

不知什么原因，裴映没察觉到他的示意，几乎要将他撞碎。

裴映内心太敏感，他怕裴映多想。

施斐然的脸比平时红，于是裴映探手摸了摸。

他真的有些好奇。

屋里有喊叫声。

正义善良的主角才配做好事。

那人语气变得急迫：“我喜欢你，我照顾你这些天我就想明白了，我比裴映适合你。”

“生病多久了？”裴映又问。

他要修改他的计划，他必须以更迅速的方式了结一切，然后死在这里——这是对施斐然最好的祝福。

入口被撑开、然后反复撕扯，这种疼痛加剧了腿软。

裴映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直到楼上的浴室响起淅沥沥的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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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映四处张望，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无意间看见房子侧面的水龙头，急忙扑过去，跪在和它齐平的高度，扳开水龙头开关。

量比平时多，那

皮鞋鞋尖撞击垃圾桶，纸团晃进垃圾桶更底部，一支画笔露出来。

施斐然抬起手，回手摸到裴映手臂，捏住对方，示意他慢一些。

他扯着嘴角弯了弯。

道理他懂得很透彻，但他依然不想活了，或者说没法儿活了。

他是坏人，他要为与自己不匹配的善良付出代价。

所有声音一并消失。

既然如此，至少在最后，他想见见那个赢过他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但很快，他没空分析这个眼神了。

裴映没有回答问题。

施斐然的手有些热，他低头，看见施斐然两手圈着他的腰，睁着那双水雾弥漫的眼睛注视他。

施斐然要什么，他都可以给。

施斐然也看向药瓶，犹豫片刻，开口：“一周多了。你刚才不在的时候保镖陪我出去买的，我生病时候就待在赌场对面的庙里，对了，方哲就在那庙里出的家，你见过他吧？”

没有水。

心口极其不舒服，背不下去。

施斐然站在洗手台的镜子面前，用毛巾揉着脑袋。

剥落那些闪闪发光的附加，他在施斐然心里是不是仅仅只是一个威胁？

好感……

如果这个可能性成立，那么应该是国内派过来的，泰国当地警察不管这些违法产业。

一滴水砸在他手背，紧接着第二滴也落下来。

“张硕硕、张诗茹、莫琳、梁佳莉、施鸿、李蕊、胡奉妩、安如玫、方哲、方理、谭强、谭辉……”

浴室的门把手忽然下压，门从外面打开，裴映走进来。

裴映愣了愣，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声音：“好感。”

裴映在门口停住脚步，听见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所以施斐然会把画框留给李蕊、所以施斐然保护那个警察、不让他知道那个人曾经来过这里。

裴映整理好情绪，站了起来。

“感冒了吗？”他问。

了解他的骄傲，也了解他的卑微，了解他永远不会用一把有子弹的枪对准自己。

“好。”裴映回过神，松开施斐然，“你先去楼上洗澡，我看一下赌场的账。”

楼上水声停下。

裴映偏头，茶几上摆着两只小药瓶，他看得懂上面的泰文，它是用来治疗细菌感染的。

施斐然到底把他当什么。

他一秒也不想活，一口气也不想喘了。

裴映滞了一下，拖着身体走过去。

但还有那些孩子。

那些孩子，同时也是他选择不逃跑的理由。

但他不想扫裴映的兴。

——既然这里有那个警察送来的药，那么还会有保镖口中那支作为借口的笔。

谁让他是坏人。

施斐然一把抱住他的腰：“去这么久？”

看。

“为什么领导派我盯你？”

光是洗澡就有脱一层皮的感觉。

他接受不了施斐然出轨，也原谅不了施斐然，更不舍得对施斐然做出实质性的伤害。

亲起来烫，但出奇地软。

一支扁头画笔，以他的绘画风格，永远用不上的东西。

“我猜对拳赛结果，你说我很了不起的时候，我很开心。”是施斐然的声音。

施斐然盯着他：“你感冒了吧？声音怎么突然变哑了？”

裴映开始加速，而后射在他身体里。

裴映当然知道自己才是这段关系的下位者，施斐然是被他供奉的神，现在他的神要收回赐福。

这个人太了解他了。

这个破病，每天晚上最严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晚运动量太大，格外严重。

他掸了掸膝盖上沾的草叶，走向洋楼。

施斐然抬手抵住他胸口：“我们上楼吧？”

他四处看了看，抬腿轻踢茶几边的垃圾桶。

他观察过那人几天，从细节发现那人有可能是警察。

施斐然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

好感。

好、感。

裴映掏出手机，拨通“二叔”的电话，开始说泰语。

施斐然低低咳嗽一声，又说，“你轻飘飘的一句话，是我最缺的东西，我从小就没有得到过肯定，而且你确实挺容易让人有好感。”

“张硕硕、张诗茹、莫琳、梁佳莉、施鸿、李蕊、胡奉妩、安如玫、方哲、方理、谭强、谭辉……”

他疑惑地盯着手背上的水，好一会儿才发现是他自己在哭。

“还有，你为什么要拿牛肉喂你公司附近的野猫……那些猫怕我，我一去它们就跑，但它们每次看见你都蹭你。就是那天，我觉得你可能是一个好人。”

施斐然明知他的信任，不会去跟保镖求证这件事，所以利用他的信任撒谎。

裴映捧起施斐然的脸，低头吻住那对嘴唇。

身上每一处关节都发酸发烫，举手弯腰这种小动作全部变得吃力，感觉像在重新驯化四肢。

他知道施斐然撒谎。

施斐然喜欢了别人。

当他成为施斐然的麻烦本身，他可以主动死掉，他可以。

头发被裴映的手粗鲁地抓起来，他偏过头想去亲吻裴映的嘴唇，那只手却更用力地抓他的头发，让他动弹不得。

极度的安静使他心生恐慌，开始无意识地背诵人名：

挺好的，他再也不用担心这件事会不会发生……

谁不向往正义。

裴映细细地观察他，那眼神像一个猎人观察自己捕到的野兔，让施斐然稍稍有点不舒服。

裴映脑中一片空白。

水龙头淌不出水。

台阶绊了他一下，他没有摔倒，黑色皮鞋鞋面被阶角划出一抹显眼的白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