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查房的时候,那位那大姐再次拦住我,问她的女儿为什么会病得越来越重,已经有些透不上气了。我有些惊讶,因为我已经反反复复和她交代过好几次病情,谈话记录还都签过字了。原来直到这时候,她还以为自己的女儿只是病得‘稍微有点重’。最终,她,还有她的女儿还是听懂了我的话,知道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她们哭得很响。也很无用。女孩的病情一天比一天糟糕。女孩的父亲从外地赶了回来,带来了东拼西凑的几十万元。但孩子还是一天比一天虚弱。她插着呼吸机,全身上下挂着各种各样的管子,手指在床单上抓出血手印,写下:我不想死,我后悔了。”说到这里,老刀的眼睛已经红了。这时候,他的面前多了一包纸巾。当然,这不是张子凡给的,他没有这份细心。一个满脸雀斑,方脸,算不上漂亮的白种女孩亮了亮手里破碎的手机。吉娜对老刀说:“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我觉得你很伤心,你一定是一个好医生。”……听了老刀的故事,张子凡觉得很难受。虽然理性看,在所有的病人当中,自杀自残的病人是最不值得同情的。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自己面前死去,确实让人非常无力。即便是张子凡,此刻也完全想不出来,该如何治疗这样的病人。百草枯对于全身脏器都有危害,但最严重的还是肺部。在短短几天之内,患者将会出现全身心黄疸,以及肺部严重纤维病变,最终因多脏器衰竭而死亡。肝肾毒性,或许还能依靠浩然医院特色的腹膜/cgf复合透析疗法缓解。但累及全肺的病损,又该如何解决呢?肺实质大量的纤维化,即便使用eo(叶克膜,即人工肺),又能维持多久呢?依靠【解构/重构之
依然活泼好动,却已经徘徊在了死亡的边缘。女人的情绪崩溃了。她嚎啕大哭,用指甲将丈夫的脸上挠出了血痕。她埋怨丈夫整天在外面赌博打牌,不照顾家里。而丈夫也破口大骂,说都是你把儿子宠坏了,才会有今天的灾难!……听着走廊外面的吵闹声,老刀连呼叫保安队来处理的心情都没有。他倚靠着墙根,颓然地坐在检查床上。张子凡蹲在老刀的边上,安慰道:“我们尽力了就好……”如果按照一般的剧情,张子凡这个时候应该给身旁的中年人递上一支烟。不过张子凡不抽烟,老刀也是。老刀长叹了一口气,忽然说道:“张院长,你知道么,这不是我第一次面对服下百草枯的患者了……”老刀的语气很悲凉,张子凡只能默默倾听。“那时候我刚考上副高,成为急诊科主任,意气风发。那天晚上,来了一个17岁的姑娘,面色红润,有说有笑,也是由妈妈陪着来的。姑娘说自己和男朋友闹了别扭,喝了点‘农药’。我问她,你喝了多少,喝的是什么,她说,就喝了一口除草用的农药。听到除草,我心一紧,我问她,是不是百草枯。她说是。她接着问,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你们医院收费太贵了,我们家不富裕,不想在这里浪费钱。女孩一脸稚气和无所谓,一直拿着手机刷朋友圈。好像还拍了自己躺在急诊病床上的样子,45度角的,收获了朋友们一堆点赞的红心。我纠结了很久,才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将病情告知她和她的母亲。她们也是无所谓的态度。我让家长想办法筹钱,争取最后一点点机会。她的母亲说,医生救人是本职工作,我们挣钱太不容易了,你就给孩子简单处理一下吧。我说,没有办法简单处理。她母亲拉着我的白大褂说,就是一个除草剂,能有这么厉害?洗洗胃,不就没事了?你们心能不能不要那么黑,下手轻一点!我不知道怎么说,只能摇头离开。
本章尚未完结,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