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说的那人,就是昨晚和谢寺卿抓到的那个白医师吧?她亲人已si,又大仇得报,活在世上自然是没有了任何的软肋和牵挂,可倘若她si了呢?”
“哈?”沈朝颜一愣,伸手又要去敲有金的脑袋,被她眼疾手快地制止了。
她抱着头一闪,慌忙解释,“奴婢的意思是,她活着没有想要的东西,不代表她si后没有想要的呀!”
沈朝颜要被这不着调的有金给气si了。她起身想走,然而怔忡一瞬,整个人便僵在了半空。
“对……对对!”她一骨碌趴回了桌案上,伸手扒拉着上面的东西,从里面找出了那本《地藏经》。
纸页泛h,边角微卷。
饶是包了一层书封,但内里磨损严重,必定是时时翻阅,才会留下的痕迹。而且《地藏经》中记录的,是种种忏悔业障、和救拔苦难的方法……
“有金!你真是个大机灵鬼!”
沈朝颜双眼放光,抓住有金道:“我知道如何让她开口了。”
翌日,沈府的一帮家仆一早就去了大理寺狱。
大家按照沈朝颜的吩咐,先把李翠儿的牢房打扫了一翻——食案蒲团、吃喝用度全都搬了过去,一应俱全。
午时过后,沈朝颜带着有金出现在了牢门外。
有金拎了个半大的檀盒,进了李翠儿的牢房隔间,就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地往食案上放。
头一件,便是李翠儿曾经请沈朝颜喝过的酸茶。
牢房的一角,小炉上的茶壶咕嘟嘟冒着热气。
沈朝颜环视牢房,伸手在食案和蒲团上0了0,才提着裙子坐下了。
食案后,李翠儿一直闭眼靠墙而坐,仿佛沈朝颜所做的一切,都不被她看在眼里。
沈朝颜也不急,先给自己泡上一壶酸茶,然后挥挥手,让有金出去了。
清冽的香味混着清新的茶气,氤氲在y暗cha0sh的四壁。两勺蜂蜜入杯,沈朝颜一笑,伸手将茶盏推到了李翠儿面前。
“尝尝。”她说得清淡,一点都不像官府审问犯人。
不出意料之外,李翠儿坐着没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掀一下。沈朝颜也不恼,笑了笑,将手里的茶盏搁在了桌上。
“自那日在太医署尝了你的酸茶,我便时常想念这个味道。”
她低头,一口吹开氤氲的茶汽,“于是我便叫人去查了查,发现这酸茶竟然是丰州的特产。也是你父亲,为了治疗村民因吃不起蔬菜而导致的口疮,历时三年才研制出来的。”
话一出,果然如沈朝颜所料,对面的李翠儿竟慢慢地睁开了双眼。牢狱幽暗的角落里,她一言不发地看着沈朝颜,眼神空茫,像是陷入了什么遥远的回忆。
沈朝颜的声音随着茶香还在继续。
“你父亲幼时家贫,经历双亲病si,从此便立志研习医法,成了个行走山野村落的游医。他一生悬壶济世、救si扶伤,获得美誉颇丰,但一直却一贫如洗。若是我了解的没错,就连你娘生你们兄妹坐月子时候的补品,都是受过你爹恩惠的村民们自发筹集的……”
“斯人已逝。”李翠儿冷声打断沈朝颜,无甚情绪地道:“还请郡主不要东攀西扯。”
沈朝颜并不理会,只继续道:“你父亲一生行善,却不得善终,遭遇确实令人唏嘘。只是,不知他若是泉下有知,对你今日所为会作何感想?”
李翠儿轻哂,道:“可是他们都si了,si人是不会有感想的。”
“是么?”沈朝颜问,“你真这么想?”
李翠儿移开目光,不再说话。
“李翠儿,”沈朝颜起身,行至李翠儿身前蹲下,“你父母和兄长,还有为了医治村民而si的白医师,都是很好很好的人。老天有眼,他们si后会早登极乐,可是你呢?”
李翠儿一怔,缓缓抬头看向沈朝颜,眼中却已蓄满了泪水。
沈朝颜知道自己赌对了,于是继续道:“你之所为虽是为了报仇,可那些因你之仇怨而枉si的无辜之人呢?魏公子、陈夫人、刘管事……你伤及无辜,双手染血,si后只会堕入无间地狱。我知道你不怕si,也不怕入地狱,可是……你真的不想再见你的亲人么?你甘愿被困于无间之中,永生永世无法与他们重逢么?”
话音未落,李翠儿已然泣不成声。
日头从天窗倾泻而下,落在她身前一寸的地方。沈朝颜的手穿过那片光亮,探入她所身处的y霾。她触到李翠儿微微颤抖的肩,发现她竟然连哭都是小心翼翼、悄然无声的。
沈朝颜的喉头也跟着酸涩了一回。
她知道这是因为在无数个寂静无人的深夜,面前这个不过十七岁的小姑娘,像这样克制地哭过了无数次。
所以积以为常,变成了一种本能。
“李姑娘,”沈朝颜从檀木盒里拿出准备好的文书,置于她面前道:“我知道你一个人走了这么久,一定很累了。所以……让我帮帮你好吗?”
李翠儿怔然抬头,神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
沈朝颜将手里的文书展开,“这是北庭都护府招募军医的文书,以你的医术和资质,大可去到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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