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下午2点多,中饭已经吃过,离晚饭却还早,广田直美邀请纱音去附近的咖啡馆喝下午茶。
咖啡馆里人不少,细小的交谈声交织汇合在一起,也难免显得嘈杂,可这些嘈杂却全被位于西侧靠窗位置的两个女人屏蔽在外,两人之间的空气流速都仿佛变慢了。
这会儿纱音出声了:“不是,你别误会。”
听到为了“身体着想”4个字,广田直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勾唇暧昧地笑道:“确实哦,要保重好身体,即使你很年轻,但是晚上总是睡不好的话,也是会吃不消的。”
“啊,不好了!这里有炸弹!”
嗯,离下课还有十分钟,不过话说回来……
所以为了父母的事情忧心,以至于夜不能寐,这应该是事实。
“啊,小纱音,你真是让我惊讶。”她歪着头托着腮看着纱音,眼里兴味满满:“我本来以为你只是一只小兔子呢。让我想想,是什么时候露出破绽的?我以前来你们家找你母亲时,好像一直都是维持这个面貌的。”
鉴于这家伙在行动前有不停碎碎念的习惯,刚好被赶回家的四井纱音给遇到了,那时候纱音还不知道别墅区附近的人已经被疏散,拆弹警察正在准备拆弹,她第一反应就是弟弟草太还在家里!
“边走边说吧。”纱音眼角余光瞄到不少朝她这边看过来的人,大部分是刚刚一起下课的同班同学,还有些则是她不认识,但人家认识她的陌生同学。
咖啡馆经理把纱音两人当成趁此耍无赖要赔偿的客人了。
啊,没错,贝尔摩德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就是为了听到那个答案,才来这里一起喝下午茶的。
几个穿着防护服的警官进门后就朝着收银台奔来,纱音只扫了一眼,就发现里面没有松田阵平。
贝尔摩德把手指放在唇上,朝她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感兴趣地把目光放在一个神色惊慌的女服务生身上:“还有几分钟?”
“哦,这样啊,这么说是突然告诉你的,果然啊,她那个时候就已经做了那种打算了。”贝尔摩德马上就接受了这个说法,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道。
琴酒是这样,贝尔摩德也是这样!
即使知道这个距离绝不可能,但纱音还是感觉到那道视线透过高悬于枝头间重叠的花瓣,与她撞个正着。
在心底里碎碎念完以后,纱音努力维持面部表情,尽量用正常的语速追问道:“所以我父母到底是怎么过世的,他们又到底背叛了组织什么?”
是萩原研二没错……
但是当先的那个人,即使戴着防爆头盔,他修长高挑的身形还是和纱音脑海中的那个名字对上了号。
四井纱音闻言盯着她褐色的瞳孔看了几秒钟,似是无奈地笑了笑:“现在说这个未免也太让人难过了,作为我妈妈在组织里唯一的朋友兼高级干部,如果你都不知道,还有谁能告诉我,你说对吧,贝尔摩德?”
转头往窗户外面看去,从二楼的高度往下看,教学楼下方成排的樱花树下,除了悠闲走动的学生外,确实已经站了一个女人了。
接收到广田直美暧昧的眨眼,纱音想不通她怎么会有这种表情,不过既然对方提到“睡不好”这件事情,纱音也就顺势开启了话题。
“哦,刚刚看到是32分钟,现在……现在应该不到30分钟了……”
但对于莱依本人来说,他一点也不排斥用点蜂蜜陷阱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贝尔摩德很认真地在那里回忆起来,眼看她即将陷入漫长的自我复盘中,纱音适时地打断了,因为她实在不想和这个女人待太长时间。
贝尔摩德又轻笑:“前男友?”
为了保护弟弟,她当即动手出其不意地从炸弹犯手里抢到了遥控器,然后一边跑一边喊救命,最终炸弹犯被警察成功控制,送入监狱坐牢去了。
贝尔摩德算是问对人了,女服务生刚好就是炸弹的发现人,所以凑巧看了一眼倒计时,要是换了其他人,能站在附近就是勇气,谁还敢去看时间呢。
有了后面的一系列举动。
萩原研二是一个对朋友一心一意,对工作尽职尽责,对国家和人民可以抛头颅洒热血的好人,但他所做的工作太过危险,而且多少有些运气不佳。
本来炸弹犯达到了目的,是准备就此撤退的,谁知道其中之一乱跑不小心被警车撞死,剩下一个马上心态扭曲地觉得受到了欺骗,又要重新启动已经被停止的炸弹,准备炸死拆弹警察进行报复。
贝尔摩德原本正打算要说什么,咖啡馆里忽然响起一阵女服务生的尖叫声,随后整个咖啡馆就乱了,客人们也不管是不是真的有炸弹,纷纷跟着大喊大叫往外跑。
不知道为什么广田直美会对这种个人喜好在意,纱音回答:“嗯,我对咖啡因很敏感,即使是早上喝的,到晚上也会睡不着,为了身体着想,还是不喝的好。”
前天晚上酒吧包厢的监控视频备份她也看到了,作为一个经历颇多的成年女人,广田直美觉得那天晚上被苏格兰折腾对纱音肯定有影响,但她不至于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
广田直美有些诧异:“来咖啡馆不喝咖啡啊?”
“啊?”对方一脸茫然,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仰起头将罐中的液体一饮而尽,那双幽绿色的眸子中慢慢显出野兽在狩猎时才会出现的兴奋之色。
纱音于是不再说话,面容沉静地站在贝尔摩德身后,不过即使如此,她又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说实话,只要一想起他的职业,纱音就挺为他担心的。
广田直美抬眼看去,眼前的少女今天穿了一件鹅黄色的立领刺绣衬衣,显得青春洋溢,但清丽绝伦的小脸上却难掩疲态。
然后她看到对方伸手朝她一摆,露出一个不容拒绝的笑容:“小纱音,稍微安静一下哦。如果还想听到答案,就应该有足够的耐心。你下午好像没课了吧?应该不介意陪陪我吧?”
而和这群慌慌张张的人截然不同的,是两个从容走向收银台的女人。
或许是肢体语言过于明显,所以贝尔摩德发现纱音又想离开了。
摆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纱音抬头看了看讲台上已经显出疲态的教授,视线又上移到他头顶上方的电子钟上。
对方安静地站在原地,偶尔走动一下,而在纱音看过去后没多久,那个女人似有所觉地抬起头来望向她。
当时有两个以到处安装炸弹并敲诈为生的炸弹犯把炸弹安到了吉冈三丁目附近的浅井别墅区,也就是四井家所住的区域。
这和她因为拒绝了对方的告白,骤然相见感到的尴尬不同,纯粹是一种出于对朋友的关心。
广田直美,应该说是贝尔摩德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出现了和刚才截然不同的,像是美女蛇一样的艳丽笑容。
那一眼甚至可能没有一秒,但纱音却觉得对方的动作好像被慢放了,她觉得无比尴尬,耳边瞬间响起松田阵平那天所说的话,然后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
广田直美的背影很是高挑窈窕,听到脚步声,她转过身来,涂着透明唇膏的润泽双唇弯出一个弧度,然后朝纱音张开双臂,被后者无视了也不觉得尴尬,左手放下了,右手顺势把耳边垂落的发丝别好,免得影响视线。
纱音下意识想说“不认识”,但想到炸弹拆除后萩原研二可能会过来打招呼,又觉得没有必要,于是点头承认了。
是什么打算呢?,麻烦你说清楚好不好,不要在那里做谜语人!难道组织的高级干部全都是这样的吗?一个两个都是谜语人。
纱音本来就觉得贝尔摩德这种行为不妥,正好经理也来劝,于是再度开口:“广田小姐……”
但在看到对方径直越过门的位置往前走以后,她确定了,这个女人的确是想看热闹。
倒也不是纱音自吹,她知道自己在校园论坛的校花排名帖里常年占据高位,在女生数量较少的计算机系里更是变成了香饽饽。
他们初次遇见是在一年多以前,那时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刚入职爆炸物处理班没多久,就遇到了棘手的事情。
虽然四井美香和父亲四井信三郎不算是一对合格的父母,平常陪伴他们姐弟的时间也是少之又少,但血浓于水,他们逝去后,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纱音和年幼的弟弟相依为命了。
忽然来了这么一出,于是贝尔摩德原本要说的话也全部咽了回去,转而站起身往疑似被装了炸弹的收银台走去,看样子是准备去看热闹了。
而纱音浑然不知她无意中救了萩原研二等一众拆
【是快要下课了吗?我们见一面吧,我在你们常上课的那间教室外面等你。——广田直美】
“什么?有炸弹,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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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接到报警电话匆匆赶到的爆炸物处理班人员到来,纱音才想起来她忘了什么。
“大家往这边来,紧急疏散!山本,快点去报警!”
那好,那就等等她吧。
“哦,不是前男友?看起来也不像普通朋友,应该是比较重要的人吧。怎么,你现在就想走?难道不应该看到对方安然无事地拆除炸弹后才放心吗?”
咖啡馆的大部分离门比较近的客人已经疏散,但还有一些坐在比较里面位置的客人在往外赶。
“别回忆了,我没有见过你的真面目,至于你的身份,是妈妈告诉我的,就在她死前大概半个月左右。”
如果她想谈恋爱的话,怕是早就已经谈了好几轮了。
对方的段位过高,待在一起的时间越久,自己这边的破绽就越多,到时候难免又从“你真是让我惊讶”变成“你果然只是一只小兔子”。
不过这个女人说的有一句话没有错,纱音确实想看到萩原研二平安无事地把炸弹拆了才能放心。
忙得焦头烂额的咖啡馆经理此时也稍稍喘了一口气,一眼看到竟然还有胆大的客人站在炸弹附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你们认识?”贝尔摩德十分敏锐地提问。
“广田小姐,我们该走了吧?这里很危险。”纱音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说起死去的母亲四井美香,纱音的语气里还是有着遮掩不住的悲伤。
咖啡馆经理还算冷静,马上出来主持大局,指挥服务生疏散客人,顺便报警。
“哦,你们系男生还挺多的嘛,不过数量不代表质量哦,小纱音可不要在垃圾堆里挑男人啊。”广田直美也察觉到了那些人的视线,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建议道。
于是下课后,她收起书本,冷脸拒绝了男同学委婉的约会邀请,步履匆匆地来到了那棵樱花树下。
薄荷酒没有轻易接招,也在他的意料之内,太容易上当的话,就不配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得到代号了,组织的高级成员,谁没有两下子呢。
对方自然也看到了纱音,他快速地在少女身上扫了一眼,就在经理的指引下往炸弹那边走去。
用小勺搅动着刚端上来的咖啡,广田直美很不走心地道:“这个……其实我也不知道。”
纱音也不知道贝尔摩德是怎么看出她又想离开了的,或许是肢体语言过于明显了吧。
毕竟,他一开始可是打算要用碰瓷基层成员宫野明美的方法来加入组织的,只是后来出了点意外,用了别的方法而已。
“这位女士,这次没让您好好地享受下午茶,本店实在是很抱歉。不过目前来看,为了您的安全着想,还是快离开吧!”
糟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他们好像都是爆炸物处理班的吧!
“来一杯柠檬茶,一块黑森林蛋糕,谢谢。”纱音对旁边的服务员道,对方随即礼貌地拿走了点餐单。
顶多身体上还有痕迹,但精神应该没有那么脆弱。扫过被立领衬衣遮住的修长脖颈,广田直美在心里补充道。
“这个嘛,其实很简单,就是……”
“广田小姐,我父母去世的真相,你应该知道吧?自从那件事情发生过后,我已经很久没有睡好觉了,我知道以我现在的能力做不了什么,但我起码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吧?”
“我是说离爆炸还有几分钟?”
四井纱音原来还不确定贝尔摩德究竟是不是想去看热闹,毕竟门的位置和贝尔摩德一开始走的方向是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