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章 长子白宸(6/10)111  德兰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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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余悸地说了昨天晚上的梦如何与那案件相似,就好像身临其境般。

“啊?”柳云澈张大嘴,上下看了眼赵路,“你这说的不就是我刚刚跟你说的吗,你别故意编故事吓我。”

“我没有!”

赵路有苦说不出,虽然这事情的确荒诞,但他确实有这一遭。

“嗯,我觉得有可能,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可能你真的通灵了呢?”

何伊伊将自己散乱的头发用细皮筋扎了起来,露出一截修长的脖颈,若有所思地说道。

“通灵?!我又不是道士,也不是巫师,他通我有什么用啊。”

赵路眉头紧锁,眼眶微微发红,被吓得不清。

何伊伊见状,递给他一块莲花形状的精致糕点。

精巧的东西总是惹人喜爱的,赵路果然被转移了一些注意力,眼里不再渗出水意。

“说不好你能帮他抓到凶手呢?”柳云澈几步便走到了何伊伊原本坐的秋千旁,长腿一垮,再一蹬,秋千便载着他晃悠悠地荡了起来。

“我怎么帮他,我连学校都出不去。”

“这也是,他到底为什么要托梦给你。”

听到这,柳云澈忍不住插嘴。

“诶等等,已经确定是托梦了吗,我们是不是得科学一点。”

“这说不好,科学解释不了的就是玄学了。”

“那只是玄学还没来得及用科学参破!”

“那不就成了,还是玄学。”

“你!!”

这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在院子里好一通商讨,最后什么结果也没得出,话题早已歪倒千百里之外,先是赵路问起何伊伊如何拍戏,后又聊到柳云澈小时候的趣事,据说被狗咬过一口,原因竟然是想知道被狗咬是什么感觉。

【不是啊兄弟,你这个也太离谱了吧。】

赵路默默地改变了对柳云澈的看法,第一眼见到他,属实被他的外形骗了,本以为是位清新又灵动的玉人,谁知道如此……嗯……随心所欲。

这样深入的谈天说地,迅速拉近了他们的距离,连日的孤独终于有了疏解的通道。

不过他们默契地守着底线,不提任何关于凤家的事,赵路觉得那是何伊伊和柳云澈的伤痛,而对方也同样。

直到有一个穿着德兰制服的寸头学生满头大汗跑过来,气息不匀的带话之后,赵路才想起来中饭好像约了文青栀。

【!】

“何姐,柳云澈,我先跟朋友吃个饭,谢谢你们和我聊天,跟你们说话好开心呀,我还会来的!”

一边小跑一边回头道别,身上透着青年人的朝气。

“年轻就是好啊,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像我,都快成一滩死水了。”

何伊伊独自坐在石凳上,遥望赵路在阳光下的背影,眼中的情绪柳云澈看不懂,她一向藏着自己的心思,谁也不告诉。

她所经历的事但凡放到任何人身上,都是要死命闹的,但是何伊伊始终十分平静,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失去了自由,不在乎自己戛然而止的事业,也不在乎昔日心动的人是否爱自己。

她真的不在乎吗?

当然是不能问的,不说有不说的理由,那是她的过往。

因而柳云澈只是拿起随意堆叠在一旁的毯子,给何伊伊披上。

“何姐,那我也去吃饭了,下午我再来看你。”

他们来,这兰院便热闹,去,又只留她一个人,冷冷清清,才是何伊伊的日常。

“小路!”

文青栀眼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明亮又温暖。

看到他如过往一般神采奕奕,赵路也就放心了,但还是有点怨气,不轻不重地踢了他的后脚跟。

“你怎么这么忙呢,消息都没空回。”

本意只是想挪揄一下,但说出口之后才发现带了许多委屈。

在这个全然陌生的校园里,有一个好朋友在却无法见面,遇到的挫折与快乐都无法分享,就像在家里等着主人心血来潮过来瞧一眼的宠物。

“我也想秒回你!”文青栀一下子激动了起来,把嘴里的饭囫囵咽了下去,“但是你知道吗,我一天到晚要学好多东西,凤少爷说我打架有天赋,就给我排了好多节课程,什么空手道、跆拳道、柔道,各种各样的道,一天下来我简直倒头就睡。”

“你看你看!”少年撩起衣服的下摆,原本干净小麦色的肌肤上多了好几处青紫,“他们下手可真不留情,我们每周还有考核,筛掉的人就不能待在这了,幸亏凤少爷护着我,私底下给我请了好多厉害的人,有世界冠军呢!”

话里话外都是对凤君的仰慕与感激。

赵路见状,有些心疼地翻出包里的药膏,“你怎么不涂药啊,这得多痛。”

文青栀大手一挥,继续吃饭,每一口都是急匆匆的。

“凤少爷有给过我药,可灵了,一涂就不痛,我今天忘擦了,过会我回寝室擦那个药。”

才短短几天,赵路就插不进文青栀的生活了,他不知道他如今的交际如何,也不知道能帮什么忙,自己好像可有可无了起来,不过从一开始他就是被附带着加进来的。

不上不下地拿着药,有点不是滋味。

“嫌我药不好呗。”

略带涩然地撂下一句话。

“哪能啊,”文青栀闻言,知道赵路敏感的心思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放下手中的筷子,把人牵到凳子旁坐下,“我现在就涂,你先吃饭。”

说着抢过赵路手中的药膏,当着他的面解开了扣子,脱完衣服后,赵路哑然地发现文青栀身上竟找不到几块好的肉。

他试图说点什么,但声音却被卡在了喉咙里,尽管这样的情况不是他造成的,但赵路依旧感到些愧疚,好像自己把好处都占了,徒留文青栀替他去受那些苦。

但马上又反应过来,无论自己占不占好处,文青栀都是要受这些苦的。

【好兄弟,等我以后发达了,不会忘记你的。】

只能在心里立下誓言,缓解内心深处的不安。

“你快吃呀,过会儿我们还得去德委会那边一趟呢。”

文青栀穿好衣服催促起赵路。

果然逃不掉,昨天的口嗨今天就要付出行动了。

哭丧着脸被文青栀带出兰园,走向普学区。

德委会的办公室选在普学最高的那层楼上,赵路与文青栀经过重重确认与搜身之后,才被凤家的人带入。

会客厅里以深色调为主,墙面上挂着古老又精致的油画,中央摆放着一张黑色木料的长方形茶几,沙发上铺着细腻而柔软的绒布,整体给人的感觉十分威严与压抑。

这样的氛围让赵路感到不安,因此当瞧见与他人商谈什么的凤言时,带着些许雀跃地走向他身边。

“凤——”

被文青栀一瞪,未说出口的字又憋回去了。

“凤少爷、凤公子。”

文青栀在替他打样,原来边上的人是凤君。

他便也学着文青栀给前方的二人鞠躬,因为不熟练,做出来倒有股笨拙的可爱。

“这是?”

拖长的尾音似夜晚的微风,轻轻吹过树梢,在心头带起一片片落叶。

他的声音可真好听,是春风吹过枝头,是羽毛扫过心弦。

没有凤君的允许,文青栀依旧鞠着躬,赵路见此也不敢起身,以他的视角,只能看到温润而精致如瓷器的手在拨动一串佛珠。

他想,这凤少爷果然如文青栀所描述的那般。

“是我的小情人。”

是错觉吗,他总觉得凤言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含着笑。

“凤二爷的小情人?”

赵路脸上尚且带着因凤言而起的红晕,猝不及防停滞了下来,只因那道存在于黑暗记忆里的声音。

心脏猛地皱缩,不管不顾地抬起头看声音的来源。

他还是记忆里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面上永远带着凉薄的笑意,轻描淡写地让赵路过了最难熬的几年。以前他站着,赵路跪着,如今他依旧站着,赵路弯着腰。

从那时到现在过去多少年了?

将近三年的时间。

本以为该忘的都能忘了,但再次见到姜淳,依然止不住的发抖,怨恨、厌恶,如潮水般袭来。

三年太短了,存在于身体记忆里的颤栗都消失不了。

恍惚间,他又被困在了那个商场里,亦或是体育馆的换衣间,那么窘迫,那么无助,那么孤独。

他怎么能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好好站在他眼前?

他为什么还要出现在他生命里。

凤言是第一个发现他不对劲的,伸手揽过,表面看去是一个好好情人的样。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出了好多汗。”

赵路无措地抬头看他,张口却不能言,姜淳既然能够在凤君和凤言的旁边,就代表他们有莫大的关系,自己是敌不过的,他不能赌。

唯有抱紧凤言,躲在他的身后。

“没事,胃有点痛。”

他脸色苍白,如同一只将被暴雨侵袭的雀,不安地到处寻求庇护。

“既然胃疼,不如我送你去医务室,你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熟悉的贬低。

姜淳一点都未变。

他起身似要从凤言背后把他拽出来。

“凤言!”

赵路揪紧凤言的西装,留下几道深深的褶皱,他厌恶姜淳,也惧怕姜淳,连直视他眼睛的勇气都没有。

别让他带我走,我不要跟他走。

这倒轮到凤言诧异了,赵路不像是能跟姜淳认识的人,但姜淳从不会多管别人的一点闲事,他们二人之间一定有什么。

“你们认识?”

这样的情形多像之前他与文青栀面对赵子今。

可是如今面对的敌人,比赵子今要恶劣百倍。

姜淳轻笑,勾起了一抹赵路最熟悉不过的笑容,那是他兴趣昂然时独有的神色。

“何止认识,他以前还是我的‘小跟班’呢。”

赵路微微颤抖着,一言不发,就像迷失了方向的孩子。

文青栀皱起眉头,赵路明显是怕得过分了,他想上去替好朋友解下围,却被凤君持着折扇轻轻敲打了一下胸口。

他还没看够戏。

文青栀止住脚步,他不能违抗命令,这些天的“教导”已经有了进展。

房间里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若有似无地朝他们看过来。

但姜淳无所谓,他依旧向赵路逼近,先是覆住赵路紧拽凤言的手,后又一根一根的,将他的手指与凤言的衣服剥离开来,看着轻缓的动作,只有赵路知道他的力道有多大。

他本以为删了他的好友,换了新的电话卡,再磨着妈妈搬家,便能永远躲开他。

赵路紧闭双眼,眼前的情形与三年前重合,骨子里的懦弱一遍又一遍冲刷他的神志。

但他还是不肯放手,手指因用力过度而发白。

直到。

“你的那些照片我还留着哦,想让他们都看看吗?”

突然之间,赵路眼里闪过一丝恐惧,手指不由自主地松开,姜淳嘴角微微上扬,自然地牵过他无枝可依的手,当着凤言的面。

“凤公子,您在这还有事要忙吧,我替您照顾下你的,嗯,小情人。”

最后的“小情人”,是学着凤言刚刚的语气,一模一样念出来的。

凤言面色沉沉,第一次嘴角下垂。

“我怎么不知道你如此好心。”

他语气冷淡又生硬,姜淳的行为不止践踏了赵路的自尊,更踩了一脚他的颜面。

在气氛剑拔弩张的时候,凤君轻笑了几声,十分悦耳。

他重新开始拨动手上的佛珠。

“凤言,让他去吧,不过一个情人,没了让姜淳赔个给你。”

他口中的情人,是可以随意更换的物品。

如此理所当然,如此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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