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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那说书人所言,这种神牛头上有三只角,可以放出雷电,也可以保自身不被天雷击中,听闻曾有人以其角制避雷珠,制成的避雷珠通体混白却有蓝光。

“怎么,这不是事实吗?”他看着季天与怒视的眼神,不以为意地笑道。

季天与将他的神情变换看得清楚,只觉他诡谲多变,怕不是有疯病,没再被他激怒,倒是觉得靁牛这个名字,让他很是耳熟,仔细回想,似乎是从话本中听过。

时日在即,桀无千哪会因他的话改变想法,万俟行是最后遇靁牛之人,桀无千索性将他一起带去。

“可能我天生反骨,越是不能企及的东西,我偏要试上一试。”

季天与怒眼瞪他,双拳紧握,身上藤蔓越缠越紧,勒得他浑身发疼。

“家人……”季天与听他囔囔地重复了一遍,忽然想到,要是少年的家人还在,应该也不会让他跟在恶人身边。

少年被勒得几乎喘不上气,对桀无千自称为师的话仍想发笑,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声音,“你让我吞魔噬魔……无非是想夺取炼成的魔体,从一开始我便知道。”

“你倒是提醒了我,”无视他的疏离,季天与思绪一转,“要是我跑了,他们说不定会恼羞成怒,对季家出手。”

等了许久,少年都未开口,他舔了舔干裂的唇,先忍不住道:“你怎么了?”他这几日滴水未进,发出的声音嘶哑难听。

季天与读出了他的未尽之言,他没尝过被魔蚀心的滋味,无法轻易说出安慰的话,但少年肯定因此受尽苦楚。

“什么……

一碗甘露下去,季天与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眼睛有了神采。

桀无千一离开,万俟行眼神瞬间变冷,想起这里还绑着一人,冷笑变为讥讽,不屑地哼笑一声,进了洞府。

桀无千和万俟行一同走出洞府,远远地季天与听到万俟行说那靁牛生性机敏,一次不成后,第二次更难得手,而且靁牛速度敏捷,他们不一定能在明日前赶回,隐约是在劝桀无千另作打算。

“离火城有神凤守护,他将你带出已是冒险。”少年打消他的顾虑,“若是再对城中人出手,引发骚乱,便是自找死路。”

少年默默地收回手,对着层层叠叠的山峦呆了半晌,“……我也不识。”

不过,这对他而言无疑是件好事,到时他只需静观其变,等到他们各自动手,再寻找离开的机会。

季天与感觉身上一松,还没做好准备就跌在了地上,他站起身,转了转僵硬的四肢,觉得全身舒展了些许后,又忍不住替少年担心,“你现在放了我,待他们回来你怎么办?”

季天与抬头,只是时隔两日,少年苍白的脸庞更添了一层疲惫。

季天与侧耳细听,原来两人去了这么长一段时间,连靁牛的影都没有见着,桀无千阴沉个脸,正为此事发怒,万俟行噤声不敢多言。

“我的好徒儿,真是叫为师伤心。”桀无千冷笑一声,朝洞府伸出手,五指一抓,还未走出洞府的少年被一阵力量所吸,一瞬间,他的脖颈就被扣在了桀无千手中。

“呸。”桀无千脸上一凉,目光阴翳地转向季天与,季天与亳无所畏,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少年被掐死,“你强挟别人做不愿的事,还怪别人不与你同流合污,真是可笑。”

“既然这样,待他拿出避雷珠,不去寻靁牛,它也会自来。”少年眉头松动,表情不再凝重。

等他说完这句,少年不再发愣,而是离去了,季天与二丈摸不着头脑。

这么说,万俟行隐瞒了桀无千他已取到避雷珠之事,而刚才见到他时没有看到蓝光,可能是他用了别的东西掩盖。

“你可确定?”少年半垂的眼眸抬起,大且微挑的眼睛仿佛有了生气,“避雷珠制成的确有光,散发的光芒能透过任何死物。”

季天与却看出不对,“你该不会是没有把握?”想到一种可能,他凑到少年跟前,看着他眼睛问,“你难不成根本就没有想过活着离开?”

“这与你无关。”少年神情淡漠,“你就不怕我和他们一样,都不是好人?”

“极有可能,”季天与道,“我记得清楚,那光是从他怀中衣内透出。”

“这是第几次了?”桀无千收紧五指,枯瘦的指节几乎要嵌入少年的身体,眼中尽是狠戾,“既然你想救人,为师便成全你,和他一起死。”

少年避开他的视线,语气疏冷,“我是否活着,与你何干。别忘了,你还有家人。”似乎又变回了刚见面的模样。

,“等到用至阳之血将它们引出,就可为我所用。”

说话的人神采飞扬,眉眼间流露出这个年纪独有的傲气。

少年微微一愣,而后浅浅一笑,似乎把他的话听了进去。

这个回答正中季天与下怀,他迎着风,挑眉一笑,“所以两人一起,还有个伴。”

面对桀无千,万俟行收敛了几分,恭敬道:“弟子无能,那靁牛通人性,谨慎得很,速度又奇快,弟子好不容易有机会抓住,却被它的雷电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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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脚步微顿,明明自身都已难保,还记着无关的事,要是告诉他实情能让他打消念头,也未尝不可。

这师徒几人各有心思,也是难得一见的奇事,季天与感慨到。

“那些于我而言都无用。”少年眼眸低垂,他知晓他是好意,可这些对他来说实在太远,也没有任何想追寻的念头。

季天与戒备地看着他,然而万俟行刚走到近处,就停了下来,阴冷的视线在绑住季天与的藤蔓上扫过,上面赫然留有被割断又重新长回去的痕迹。

等到被桀无千的声音惊醒,乍一睁眼,还以为已至深夜。

“他们去寻找靁牛了,”少年说回桀无千的事上,“一时半会无法赶回,即便赶回,我也自有办法。”

此时无疑是逃走的大好时机,可季天与一旦有所动作,藤蔓就紧束上来,正低头暗自苦恼,却见面前多了一个阴影。

万俟行掀起衣袖,上面焦痕一片,桀无千将他的手臂扯过,仔仔细细地查看,焦黑的伤痕不似作假,他放开万俟行,重重骂了声“没用”,甩袖离去。

二人化作两道黑光,飞离藏阴山。

“要是这样,你也不会趁他们离开的时候来找我了。”

少年将碗放在一旁,静静地看了他一会,然后问:“要是能活着回去,你打算做什么?”

不知想到何事,少年轻声道:“与家人平平淡淡地活着不也很好。”

桀无千余怒未消,说完看也不看万俟行,朝他这边走来。

季天与自己停了下来,望向远处隐藏在云雾里的山峰,“你虽放我回去,我却完全不识回去的路,就连藏阴山也未曾听过。”

最后,季天与后退一步,转过身在附近走走看看,这里的植物除了这株绑他的诡树,其他都半死不活。

桀无千成功被他转移怒气,抹去脸上唾沫,皮笑肉不笑,“午时将至,你们今天都要死在这里,我若不成,就都给我陪葬!”

“……”少年没再说什么,而是问了一个他有些好奇的问题,“你为何执着于修炼火术?”他多少有从万俟行那里听闻,季天与没有天资却仍想学仙术。

季天与等他先开口,少年这个时候来找他,肯定是有事要跟他说。

待少年反应过来,他已挥动骨剑,将人放下。

脸涨得发紫的少年被甩至一旁,脖颈上指痕鲜明,止不住地咳嗽,季天与很快就没有时间当心别人了。

这下轮到季天与安静了,就在少年以为他不想回答的时候,就听见了一句:

只怕用不了多久,他的心智也会被魔侵蚀,不再是他。

不久他便知道少年去哪了,再次回来时,少年手上多了一个石碗,里面盛满清水。

见他已有了打算,季天与便不再劝说,而是道:“说起靁牛,他们是不是想要避雷珠,避雷珠是不是会散发蓝光?”他用手比划了下,将那日所见告诉他,“我似乎在万俟行身上见过一种淡蓝色的光。”

季天与顿时忆起,他昏迷前在万俟行身上见过的那点蓝。

“魔体,即能让魔寄居的躯体,不会因魔障而腐败苍老。”少年瘦削的手指抓上胸口的黑衣,白与黑相映,愈显无力,“但噬魔同样会被魔蚀,魔体若成,只怕用不了久……”

两人互相瞪视着对方,僵持不下。

“原来你是真好学,而不是为了让你家人多看你两眼。”雨势渐小,万俟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附近。

天空好似被泼上了浓墨,墨汁化不开散不去,整个山头都被笼盖在昏黑幽暗之中。

“就算如此,”季天与摇摇头,“我也不能看着救了我的人白白送死。”况且即便少年没有想救他,他也对其放心不下,其中原因,他亦难解。

少年以为他终于放弃之际,季天与抬起头,眼神熠熠,“我听说魔物怕火,对抗魔障,需用炽火,等我们离开这里,到离火城找一位能教你消去魔障的师傅,这样可好?”

季天与说到这停下,因为他看见少年笑了,但微提的嘴角不像是对那些的向往,反而透露出看透命运的悲凉。

两日后雨歇,阴云压在山头徘徊不散,云层中雷光闪烁。

见他神色如常,季天与试探地问:“你为何身在此处?那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见他不听劝阻,少年脸色沉下,“你留下,同是送死。”

桀无千眼角一睁,面目狰狞,“怪不得你有成魔之质,却迟迟练就不成魔体,原是在欺瞒我。”

季天与收下,藏在袖中。少年欲走,季天与追问那日他听到的,桀无千让少年修炼魔体一事。

“还不如趁现在一起逃离,之后要是不知道去哪,可以跟我回离火城,那里有仙门教派能拜师学艺,你不像我,应是有天分的……”

少年没有对这番话给予回应,只是按季天与的意思将他重新绑回树上,并给了他一把刀刃泛黄的匕首。

他举到季天与唇边,季天与也懂了他的意思,仰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自然是和家人团聚,”季天与想也不想地答道,“再找寻能使用火术的方法。”

桀无千不感兴趣两人的矛盾,上下打量万俟行一圈,没有在他身上看见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悦道:“我让你去弄的避雷珠呢?”

这晚,桀无千和万俟行仍未归来,警戒了一宿的季天与,想着他们要是被靁牛击败了就好,天微亮时才撑不住眼皮,困倦地睡去。

少年猜不透他想要做什么,只得跟在后面,见他靠近悬崖,忍不住伸出手想将他拉住。

告诉他绑住他的是蛇藤,惧怕硫磺,这匕首用硫磺烧过,可以轻易将它们割断,让他等待机会使用。

季天与虽不懂至阳之血所谓何物,也知这树皮老者绑他来就是为了引出阴煞之气,“可那阴煞之物不是最惧阳气?怎能引出。”他倒愿是这人弄错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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