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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是何处,他们为何会变成这般?

“或许我们可以跟上去。”巨蚁爬入草丛深处,宋雪英想了会道。

“嗯?”差点以为在说跟上这只蚂蚁,季天与反应了一下,“你是说跟上那个小孩和白鹤?”

“没错。”宋雪英点点头,毕竟女童是他们目前遇见的唯一活人,说不定能问出这里是哪。

不过,两人遇到了同样的问题,只是从渡河变成了渡潭,更确切地说,在他们眼中是渡大湖。

湖上没有桥索,他们便找了能替代桥的东西。

两人挑了一片边缘蜷起来的宽叶,搬到湖面上,分别试着踩上一只脚,叶面平平稳稳,等他们都上去了才轻微地往下沉。

两人用被当做浆的木枝一抵岸边,坐在一叶扁舟上随着水波悠然前行。

面对清澈平静的湖面,经历过怪鱼的他们依然保持着警觉,叶舟行驶了一半也没遇见什么意外,只有从空中零零飘落下来的花瓣。

“这是……桃花?”季天与还没见过字画外的桃花,抬手接住一枚较小的,比他脑袋大的花瓣。

桃瓣白中透粉,清丽明媚,他把它翻过来往脑袋上一盖,“正好用来遮荫。”对坐在前面划桨,彼时回过头来的宋雪英打趣道,“是不是挺适合我?”

桃花娇粉,与他的英气截然不同,风格迥异的二者合在一起略有违和。

宋雪英眨了眨眼,像在认真地想怎么回,季天与自己先憋不住笑了,“同你说笑的,”他取下头上的花瓣,“衬你才好看。”

说着就要给宋雪英戴上,结果刚直起身,微风把叶舟吹得一晃,他下意识扶住宋雪英伸过来的手,那桃瓣却被柔风一卷,从手中溜了出去,飘向远方。

看着飞去的花瓣,季天与正觉遗憾,待他站稳,宋雪英放下划桨,上身半探出舟沿,捡起水面上飘来的一枚花瓣,甩了甩水。

“好看吗?”他像季天与一样把它盖在头上,可湿了的桃瓣太大,垂下来几乎遮住他整个脸,他两手掀起花瓣边缘,面向季天与道。

季天与一愣,而后被他逗乐,朗声笑道:“好看!”见他笑了,宋雪英也弯起唇角。

两人在玩闹中安安稳稳地上了岸。

脚下的土地松松软软,像是踩在了云朵上,面前却是货真价实的“春天”。

上空繁花朵朵,下方茂叶青青;朵朵繁花怒绽放,青青茂叶衬花娇。蜜蜂振翅采琼浆,彩蝶翩翩授瑞粉。万紫千红凝玉露,春风一送香满面。

“阿嚏!”季天与因这浓香打了个喷嚏,他摸摸鼻子,瞅见上方一滴挂在叶尾欲泣的露珠,把宋雪英拉开了,他们如今可经不起这么一砸。

他们虽心智早开,历经曲折,仍不过少年心性,在这奇花异境中依旧能自寻其乐——与菌菇争高低,把绿叶作伞盖,同毛虫面相觑。

听到远处的说话声,两人方在这春色里忆起正事。

在一片繁花异草中,一泓曲水隔了周边的花草,环绕着一座由树根盘绕而成的平台,树间万条紫缕垂落,一个紫色身影坐在这紫藤花下,手中执着杯盏。

“迎春,我前些日子收的春蚕丝怎的不见了?”抿了口杯中甘露,暮春仙子悠悠问道。

小童像干了坏事一样垂下头,背着手在那支支吾吾,大白鹤默默撇过头,它什么都不知道。

轻出口气,放下杯盏,暮春仙子往后面树根上一靠,对坐在对面的白衣散仙道:“罢了,下次再听你抚琴,琴弦未好,用作琴弦的蚕丝也丢了。”

“下次又不知要等到何时,何况琴音不在弦,在情。”白衣散仙像是未听出她语中的送客之意,温文尔雅地一笑,“劳烦迎春取了琴身来。”

小童偷偷瞥向暮春仙子,见她垂眸未有制止,全然忘了自己干过的“好事”,乐颠乐颠地拍上大白鹤的屁股让它载自己。

大白鹤不情不愿地让小童坐上,爪一离地,差点又掉回地上。

它低估了自己和小童的重量,哼哧哼哧地飞过曲水,红着脸挣扎地拍了几下翅膀,最后实在坚持不住,“咻”地一下,空中只剩根飘着的羽毛。

另一边,季天与和宋雪英借着花茎上的刺,爬到了高高的花朵上,两人刚从花瓣间探出头,一个巨大的黑影就从天上落了下来。

那重物“砰”地落地,压倒一片繁花,躲在花瓣里的两人被摔出,跌回了泥地上。

好在泥土松软他们又轻,两人裹了一身泥,倒没摔到哪儿。

宋雪英起身拍去身上的土,一抬眼对上半耷拉着眼皮,差点被压没气的白鹤。

“大白,大白,你没事吧,该不会被我压坏了。”小童从白鹤身上下来,使劲摇晃一动不动的白鹤,呜咽的童声在头顶轰鸣,白鹤回过气,豆大的黑眼也发现了两个小人。

一声鹤唳,“大白,你又活了!”挂着泪的小童惊喜地扑向大白鹤,那大鹤却像看到什么惊奇的事物,站起身就往地上啄去。

还在抖落泥土的季天与,突然被宋雪英拉着跑起来。他们不就是要找人,怎么还要跑走?

季天与疑惑地回过头,一只尖长的黑色鹤喙“噌”地擦过他的衣角,在地上啄出个深孔。

“……”要是跑得再晚些,那个孔就开在他身上了。

两人才出鱼口,又遇鹤喙。

白鹤扑着翅膀追在前面连连啄,小童又惊又疑跟在后面频频跑。

两小人连躲带藏,花坡上好不热闹。

“天与,小心!”他们时刻提防着身后啄来的鹤喙,掀开前面挡路的绿叶,却是个坡,季天与一个不察滚了下去。

眼见着要摔入曲水中,一束紫藤花伸过来接住了他,连着赶下来的宋雪英一同卷起。

他们被轻轻地放在了两位仙人中间。

身体没有被水包裹的感觉,反而像是跌在了带有花香的柔软东西上,季天与一睁眼,他已经坐在了地上。

宋雪英也被放在了他身边,救了他们的紫藤花将他们放下,缩回重重紫影摇曳的树间。

两人仰头看向堆满紫色花影的天空,视线稍往下移,俱是倒吸了一口气,他们两边分别坐着一白一紫两个巨大的身影。

如山川般高耸的两位仙人,正低头看着他们。

“大白,你在找什么,我们还要去拿琴呢。”小童一把抱住白鹤的脖子,硬是把跑到曲水边,不甘心地抻着脖子往对岸张望的大白鹤给拖走了。

两位少年从地上站起,背抵着背,紧张地靠在一起,头顶的两个人影太过高远,面容模糊,让他们忘了该如何开口。

“看来有不速之客。”暮春仙子的视线懒散地落在擅闯仙境的两小人身上,突然她目光微凝,靠着的身子稍稍直起。

仙识在他们身上逡巡了一圈,暮春仙子面露讶色。

这两人身上的气息,竟与半年前,她在群仙宴上获赠的两枚树种甚为相似。

那次宴席上,一位素来与她交好的仙子知她喜爱奇花异草,便赠与她两枚树种,说是生于太阳升起之地,性属极阳,生命也极韧,但独一枝活不久,需两枚种在一起相互依存才能活,故名为相济树。

她把两枚树种收在囊袋里,回仙境的途中,雷响风骤,偶遇风、雷二神在前方施风布雷,待风雷停歇回至仙境,她往腰间一摸,那囊袋竟不知所踪。

想必是中途被风雷惊落了,待她寻至落入人间的两枚木种,在仙界耽搁的这一会,它们已在石缝中生根发芽。

万事万物皆有命数,她无意窥探或扭转命数,便将它们留在了人间。

想不到今日在此重遇,它们已修成人形,但人界区区一百来载,真能让草木化形吗。

她执起一旁的青瓷盏,往里面轻轻吹了口气,半盏未饮的甘露上,一切因果徐徐浮现。

白衣散仙见两人在此处,也有些讶异,仙界的十几日,在人界可是十几年,那时染上魔瘴,被他送往南方的青株现已成少年,但身上的魔瘴怎么分毫未减,反而有侵入灵根之势?

那日他分明感知到他们有仙缘。

白衣散仙低头再一掐指,恍然悟到,原来竟是他弄反了。但这份错,似又已包含在他们的命数里。

在一盏杯露中,知晓了前因后果的暮春仙子,凝眉无言地瞥了眼对面的仙人,白衣散仙抬手抵唇,轻咳一声就要开口,被暮春仙子无声地制止了。

“我已知晓你们是误入此境之中,”两小人抬头看向说话的紫衣人,她也在低头目视他们,声音像是特地放轻了,“这般言语多有不便,待你们饮下玉露再来叙谈。”

暮春仙子话语落下,两只彩蝶从缤纷的花丛飞出,钳着两枚花瓣停在两位少年面前,他们看了看盛有玉露的花瓣,没有伸手接过。

见他们有所迟疑,暮春仙子慵懒一笑,靠回树干,“这是对你们有好处的,特别是能让浸染魔瘴的身体舒坦些。”后面这句话是对着宋雪英说的。

“你们难不成是神仙?”在季天与的印象里,只有神仙才住在这繁花似锦,云遮雾绕的地方,而且她还知道宋雪英的情况。

当暮春仙子语带笑意地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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