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雪英,你身后!”季天与抓紧两边震颤的锁链,不让自己被晃荡下去,动荡间,他往身后一瞥,一片巨大的反着鳞鳞月光的黑色尾鳍,打在了宋雪英身后的桥索上。
那鱼尾发现没有命中目标,松开被卷得变形的铁链,缩回下方的峡谷间。
铁链上嘀嗒地滴着黑色河水,不用想也知道是河里的怪鱼在作怪,季天与极快地往前跃了一步,“快跟着我。”
宋雪英稳住身形,在鱼尾第二次拍过来时,矮身躲过,跳到季天与让出的位置上。
鱼尾薄而透,深黑的峡谷是它绝佳的掩护,若不是它甩起时带起的腥味,两人都无从判断它会从哪出现。
他们在晃荡的吊桥上小心又快速地前行。
甩了几次都落空,怪鱼似乎不耐起来,狭长的尾鳍往两旁张开,像一张巨大的网,对着桥上奔逃的两人扑散而去。
头顶飞来一片阴影,挡住了月光,眼看就要落在两人身上,身后被蓦地一推,季天与猝不及防往前跨了一步,堪堪躲过腥滑的鱼尾。
宋雪英把季天与推开后,扑倒在桥面上,拍向他的扇尾被两边的桥索挡住,挂在了上面,季天与将他从鱼尾下拉出。
那扇鱼尾就这样披在桥索上,居然也没动作,两人不敢掉以轻心,趁着这时跑向对岸。
只走了几步,安静的鱼尾突然发力,将桥索和下面的木板一同裹住,一声声“嘎啦”的声响从被卷住的地方传来。
吊桥被鱼尾一个劲地卷着往下扯,那怪鱼抓他们不成,竟然想将整个吊桥扯断!
索链紧紧绷弹着,桥面被卷得“嘎吱”作响,终于,吊桥承受不住,“嗡”地一下,整座桥从中间断裂!
离得最近的宋雪英瞬间失去平衡,往后倾倒,千钧一发之际,季天与一把拽住他的手,另一只手牢牢抓着连接对岸木桩的索链,吊桥已毁,两人被断开的锁链带着往对岸的崖壁上撞去。
季天与双腿往前一屈,踩在了崖面上,没让两人撞上去,等稳下来,他往下看了看,“你怎么样,雪英。”
“我没事。”宋雪英应道,那怪鱼不知是不是以为他们掉入了河中,一时没了动静。
他们吊在崖壁上,离崖边有一段距离,但只要爬上去,就能远离怪鱼。
季天与一手拽着索链末端,一手拽着他,似乎担心他掉下去,拽得很紧。
深黑的峡谷下传来水浪翻涌的声音,那怪鱼应是发现了他们并不在河中。
宋雪英望向在往上看的季天与,他无力护他,至少也不能将他拉至深渊,何况季天与还有亲人在等他。
轻扯出一个笑,宋雪英缓缓松开握着季天与的手。
崖壁上的一处反光吸引了季天与的注意,弧光的末端消失在岩壁中,像是有一把弯刀插在了壁上。
疑惑间,手中拽着的人在往下滑,季天与吃了一惊,以为是自己手上脱力,立马更用力地握紧,然而掌心里的手却挣了挣,他低下头,“雪英?”
月亮升至高空,月光变得明亮,宋雪英在看着他,映着月色与他的眼眸如此柔和,开合的唇却在说:“爬上去。”
夜风将这温和又决绝的三个字送到季天与耳边,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宋雪英毫不犹豫地挣脱了他的手。
正在这时,底下“哗啦”一声,一张布满利齿的巨口在宋雪英下方张开,随着两声“扑通”的闷响,宋雪英和怪鱼一同坠入河中。
“宋雪英——!”
喊声回荡在寂静的峡谷中,河面平静得仿佛从未泛起过波澜。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季天与不可置信地望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暗。
握着索链的手猛然收紧,他立刻做出了决定,仰头看向那把弯月一样的刀,他攀着索链往上爬,爬到那把弯刀旁,握住刀柄,咬牙将嵌在岩缝中的弯刀整个拔出。
他不值得宋雪英为他这般,用宋雪英性命换来的活路,他也走不起。
手中的弯刀极长,刀刃锋利,刀身却没什么重量。在他拔出的那一瞬,刀柄上延伸至天际的,常人无法看到的丝线轻轻地颤了颤。
望着下方的黑暗,季天与深吸了口气,毅然松开索链。
河水十分冰凉,一落入水中耳边的风声都被隔绝,眼眶轻微地刺痛着,他忍住眼中涩意,渐渐适应幽暗的水底。
水中漆黑一片,手放在眼前都只能隐约看到一个黑色轮廓。
眼睛看来是不怎么靠得住了,季天与闭上眼,在黑暗静谧之中,前方的水流似乎存在波动。
季天与立即游了过去。
宋雪英游在一片漆黑之中,身后的黑影越来越接近,肺中的空气逐渐消耗,可他不能停下,他必须把怪鱼引到远离季天与的地方。
那怪鱼扇动两只大如翅翼的胸鳍,身边顿时卷起一阵漩涡,宋雪英侧身躲过被水流卷动的石块,那怪鱼似乎打定主意不让他再逃,不过这里也足够远了。
既然终是一死,那他也不再有所顾忌,任由体内被压制的魔瘴重新涌入心涧。
随着流水飘动的黑发下,宋雪英的双眸里,沿着黑瞳蔓延出雾状般的黑纹。
突然,流水中出现一丝异样,那带有特殊气息的血融在水中,渗进他的眼里。
体内的魔瘴如遇仙露般骚动起来,尚存一丝理智的宋雪英顿时停下。
这道气息,是季天与!
宋雪英恍然回神,猛地眨下眼,眼中魔纹被强制褪去,神志恢复些许清明。
身后没有动静,跟随他的怪鱼显然被这味道吸引了过去,他必须得跟上,不能让季天与出事。
季天与往前游了好一段,河水越游越深,他浮出水面续了口气。
黑茫茫的河水,完全找不到宋雪英和那条怪鱼的踪影。他心中甚至冒出一个可怕的猜想,宋雪英该不会已经被那条怪鱼吞食了。
握着弯刀的手紧了紧,若是如此,他便手刃了这条怪鱼,以慰宋雪英之灵。
假若不成,他就与宋雪英同走黄泉路。
只是,但愿他远方的双亲不要难过才好。
季天与望了望月朗星稀的夜空,不过有季水成在,他们应该能有所安慰。想到这,他眼中划过一丝黯淡,手上却决然地落下弯刀。
他记得桀无千说过,自己的血似乎能吸引阴晦之物,不知对妖是否有用。
划出血痕的手臂放入水中,没过一会,远处的河面在月光下泛起涟漪,河水涌动,那怪鱼果真被吸引过来。
季天与将被河水泡得无知觉的伤臂背于身后,弯刀立于身前,眼瞅着涌动的河水越来越近,手中的弯刀突然自己动了一下。
那跳动十分明显,就像是有人在往上拉扯,季天与惊诧万分,使出全力把弯刀往下压,一时忽略了变得平静的水面。
那怪鱼也是机警,担心前方可能会有陷阱,悄悄潜入水底,打算从下方突袭。
目光锁住上方晃动的季天与,怪鱼正欲仰头咬上,结果头顶劈下一刀,还在与弯刀较劲的季天与手上一阻,像是砍中了什么东西。
头顶正是怪鱼最脆弱之处,被这么一砍,霎时流出大量黑血,季天与闻到鱼腥味,猜想那怪鱼就在他下方,立马往旁边游了开去。
那怪鱼吃了这一痛,当即发怒地紧追上去,没想到鱼尾像是被扯住了般,纹丝不动。
它那极长却不怎么好使唤的鱼尾,在它悄然停下盯住季天与时,被宋雪英绑在了河底发现的一块巨石上。
怪鱼勃然大怒,疯狂甩动长尾,那巨石居然也被它甩了起来,好几次差点打到宋雪英,不过成功让怪鱼把目标换成了他。
季天与见怪鱼调头游了回去,不再追他,仿佛被其他的吸引了注意。
这水里能引起它兴趣的,只有他和宋雪英了,万一是宋雪英还活着。
想到这种可能,季天与顾不上不知怎么突然安分下来的弯刀,紧跟着游在怪鱼身后。
碧天白云旁,一簇簇桃花纷繁迷人,一枚花瓣飘落在繁花上,漾起细微的波纹,原来不过是一水倒影。
“动了,线动了!我就说没有鱼饵也可以钓到的吧。”倒映着桃花林的潭水旁,有小童执着根木杆,木杆顶端绑有一条垂落在水中的丝线。
“咦,怎么力道这么轻。”小童拉了拉木杆,“看来是一条小鱼,不行,我们得钓一条大鱼。”
小童放松了线,对立在一旁打盹的仙鹤道:“待会钓到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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