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窗帘颜子衿离开窗户坐好,木檀见颜子衿不知道刚才看见了什么嘴角多了一丝笑意,好奇问道:“小姐刚才是看见什么了?”
“你还记得兄长身边那位乔将军?”颜子衿笑道,“就是那次救了我的。”
“奴记得。”
“刚才我瞧见他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次没有同他们一起去?”
“乔将军这几日告假。”木檀回道,“听说是家里兄嫂来了,乔将军父母早逝,都是兄嫂将他养育ren,此番他们来京怎么说也得好生照顾着。”
“你怎么知道?”
“前段时日将军找我要几份布匹,说是给乔家兄嫂的礼物。”
“原来你们早就知道。”
“小姐那段时日忙着替宋家小姐刺绣,自然没注意到这件事。”
“既然这样你也应该提醒我一下。”颜子衿道,“乔将军救过我一次,结果我连谢礼也没有准备,若是知道这件事怎么着也要准备一点心意。”
“这件事将军安排就好。”
“这可不行,兄长准备谢礼是他的决定,可我自己也应该准备一份,到时候以兄长名义送出去,总不能就一句道谢什么也不做。”
“那……”
“如果回来他们还在京中,就帮我也准备一份谢礼吧。”
“嗯……”没有发觉到木檀yu言又止的神情,颜子衿打开车上的妆台,借着光亮看了看自己的衣衫发饰有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
马车忽然停下,外面颜家的车夫似乎在与谁说些什么,想着应该是g0ng门口的守卫,短短停留一会儿后马车又缓缓行驶起来。
车厢外的喧闹声逐渐减弱,待得一声厚重的大门关闭声响起,彻底将外面的声音隔绝开。
颜子衿此刻只听得马车行驶在道上的车轮辘辘声和盔甲碰撞声,偶尔几声鸟鸣掠过头顶。
g0ng里就是这样习惯了安静,g0ng人连走路的动作都很轻柔,有时候离得近了甚至还能听见行走时环饰互相敲打的声响,他们总是低着头说话也都是极轻,生怕打扰了什么。
宋佩不止一次跟颜子衿说过g0ng里无聊,若不是她经常同兄长们出去游猎,而正巧三公主也喜欢策马游猎时时叫她进g0ng作配,不然以她的x格是万万不想来的。
颜子衿想着那位在宋佩口中英姿飒爽的三公主,这次进g0ng要是有机会能够拜见一番就好了。
前言:
第一次写这么长的故事,肯定有很多不足之处,有什么意见大家都可以提出来哦?′w`?
三十、
等到马车彻底停住木檀先行走出车厢,颜子衿有些紧张地理了理衣袖便起身走了出来,只见马车停在一处g0ng门前,车前立着数名g0ng中禁卫,一位赭seg0ng衣的妇人正带着两排g0ngnv静立在门口。
瞧见颜子衿出来,那妇人上前一步朝着她微微躬身道:“姑娘久见。”
“垂钰姑姑。”颜子衿扶着木檀的手下车,也想着妇人行了一礼,“久见了。”
这位名唤垂钰的妇人颜子衿自然识得,乃当今皇后身边的贴身g0ngnv,据说从小就被选到太后身边服侍,太后薨逝前将她指给如今的皇后服侍,后来又负责教导公主们的礼仪等事,这番阅历在这g0ng里自然德高望重,那些皇子公主见了她也得礼貌称一句“姑姑”。
颜子衿刚入京那时颜淮被带去陛下身边回话,还是这位垂钰姑姑领着她去暖阁休息,照顾着直到颜淮回来,再到后来偶尔奉旨随秦夫人进g0ng时也是这位垂钰姑姑接待。
一来便见到熟悉的人,颜子衿松了一口气,与垂钰姑姑互相问候几句后便跟着她走入g0ng门内。
“娘娘下了旨意,各位姑娘入g0ng后就都暂且住在这漱花殿中,吃穿用度皆有专人负责。”垂钰姑姑在前走着,她的声音柔和轻缓,连颜子衿心里的紧张也被安抚下来不少,只跟在她身后认真听着。
“各位姑娘在这g0ng中及及笄礼上的礼仪教习也也皆由老奴负责,这漱花殿b起其他地方虽不大,但好在离皇后娘娘的寝殿近能够时时照顾着,而且地方清静却不会太过偏僻,绝不会委屈了姑娘们。”
“姑姑这是哪里的话。”颜子衿笑着回道,“皇后娘娘心x仁厚,哪里会委屈呢,反倒是我承了娘娘旨入g0ng,担心哪里不懂坏了g0ng里规矩。”
“姑娘一向知书达理,夫人又是明事理的,哪里会出错呢。”
“姑姑倒是夸得我不好意思了。”
“娘娘也生怕姑娘们拘谨,这漱花殿里便也不怎么设规矩,姑娘在家如何在这g0ng里便也如何。”垂钰姑姑说话随即在前方停下,颜子衿往前看去,只见一片紫藤从月门上方垂下,离地不过一人高,倒成了一片天然的花帘,隐隐间还有淡淡的花香飘来,顺着月门往里看去先是瞧见一片高大的树林,一条砖石走道上搭着架子,不知道名字的垂花柔藤挂上上面,透过yan光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姑娘进去便可,里面早已有等着的g0ng人。其他家的姑娘这个时候大概也快到了,老奴还得去门口候着呢。”
“姑姑辛苦了。”
垂钰微微躬身便转身朝着门口行去,颜子衿目送她离开后这才带着木檀走入月门,至于马车上那些行李到时候自会有人送来,她不必去去担心这些。
顺着砖道前行转了个弯顿时柳暗花明,入眼便是一片池塘,围绕着池塘的则是飞檐行廊,廊边繁花紧簇翠竹青松,水上一条九曲行桥连接着对岸,廊中一座六角小亭,一个粉衣nv子正背对着她坐在亭中乘凉,听得颜子衿脚步声便回过头来,瞧见来者脸上顿时浮现出淡淡笑意:“锦娘妹妹。”
“姒君姐姐来得这么早,我还以为我已经够提前了。”颜子衿快步上前朝着nv子行了一礼,随后两人便牵着手互相笑着。
“母亲生怕我来晚失了规矩,天不亮就让我准备着。结果现在姐妹们也没几个,我倒是无聊地在这里吹了好久的风。”
“还有其他姐妹也来了?”
“茵茵也刚来不久,正在殿外和璃姐姐说话呢。”江千兰说着便忙拉着颜子衿往里走,过了行桥再往里走几步便到了漱花殿外殿,殿外石桌前正坐着两个人,一位天青se衣裙正细细品着茶,一个翠se衣衫正站在桌前背对着两人絮絮道:“只是我想不通哥哥为什么还执意跟着爹爹去南疆,家里如今就剩我与娘两人在京城待着,倒显得寂寞。”
“你哥哥志在边疆,既然你父亲母亲都没有意见,你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可是、可是,哥哥与璃姐姐家的大姐姐有情,本来今年就该定亲了,这会子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翠衣nv子说着有些急躁地跺了跺脚,“若是这门婚事被别人抢了去该怎么办呀?”
“小姑娘家一个怎么好说些的。”江千兰笑着上前,翠衣nv子见她过来转身扑上前去小孩子般在她怀里撒娇,见到江千兰身后的颜子衿又忙起身一把抓住颜子衿的手笑道:“锦娘你可算来了,姒君姐姐不听我说话,璃姐姐虽不躲着我但就只是在旁边听着喝茶。”
“听你这个意思倒是嫌我烦了?”佘璃放下茶杯假作不悦地轻轻哼了一声,“亏得我好心好意地陪着你。”
“是呀是呀,咱们还是去屋里下棋吧,留她们两人姐姐妹妹去。”江千兰走上前和佘璃相视一笑挽着走往殿里走,急得慕容环松开手小跑到两人面前解释,佘璃无奈地用手指点了点慕容环的脑门,又笑着说些什么便同江千兰进了殿中。
“吓si了我还以为说错话惹得璃姐姐不开心了。”慕容环拍着x口走上来又牵起颜子衿将她带到石桌前坐下,石桌上早已换下茶盏又添了新的来,木檀倒是按规矩随着等在一旁的g0ngnv前去颜子衿的房间打理收拾,暂且留她一人与慕容环在这说话。
“璃姐姐怎么会生你的气。”颜子衿笑道,“不过你在这说你兄长和佘家大姐姐的事,也不怕别人听了以为你是巴不得让你兄长快点成婚好早点嫁出去呢。”
“嫁不嫁那也是爹娘的意思,我哪有什么想法。”慕容环手撑在桌上用掌心撑着脸颊道。
“你兄长和佘家大姐姐的事谁看了都知道能成,我想佘家长辈也是与你父母亲说好了,不然你父亲肯定不会答应你兄长现在去南疆。”
“我知道啦,这门亲事在爹娘和佘家口中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我也巴不得她现在立马成了我的嫂嫂,可是佘家大姐姐那么好的一个人,与我哥哥也只是口上说着还尚未真的定亲,自然有别人抢先的可能x。”慕容环想着自家哥哥当时头也不回地就往南疆跑的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又道,“而且我还想着若是要是佘家大姐姐早早嫁过来,我在家里除了娘还有别的人可以说话。”
“你现在觉得无聊,等到及笄礼一过,家里开始替你说亲了你就会觉得忙了。”
“说得倒像是你家里不c心似的。”
颜子衿笑容微微一敛,随后又不动声se地扯开话题道:“今日奉旨入g0ng哪家不是高门贵nv,颜家认真说来在京中站稳立足也不过几年时间,哪里b得上其他家呢?更别说其他姐妹家里估计早就看好亲事了吧。”
“啊呀,你不知道吗?”慕容环轻掩檀口压低了声音道,“柳家前不久出事,柳妹妹行完及笄礼就要随母亲离京了。”
三十一、
“出什么事了?”颜子衿听见慕容环这么说便好奇问道,但看她的神se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
“我忘了,前段时间发生那件事以后听说你家里人现在都不怎么给你说外面的事情。”慕容环轻叹一口气道,“你应该还记得柳妹妹家里父亲早逝,家里只有母亲和一个嫡亲的胞兄。”
“记得。”
“那位小国公爷,病逝了。”
“啊?”颜子衿听到这个消息一脸的不可置信,忙用袖子捂住因为惊讶张大的嘴巴,她明明记得那次颜淮家宴上,小国公爷还在场劝着颜淮,怎么一段时间过去他便就这么病逝了?
“你也很惊讶吧,我听说的时候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慕容环道,“可毕竟是从柳妹妹口中亲耳听见的,她总不能拿自家兄长的x命乱说。”
“可、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就、就病逝了?”颜子衿因为这个消息脑子此时顿时乱糟糟一片,缓了一会儿这才逐渐理清思绪,“难道国公府没有请太医来看吗,我记得宁国公夫人的兄长不是回京了吗,他是苗先生的弟子有妙手回春之术,疑难杂症都不在话下。”
“听柳妹妹说小国公爷一开始不过是说感染了风寒,结果当晚人就昏过去不省人事,立马就去请了人家来看,可那位看了半天也束手无策,最后只是说自己的医术也无能为力。”
“怎么会突然生这么严重的病?”
“谁又知道呢,只是停灵做法事的时候有一个跛脚道士不知道从哪里溜进国公府,跑到灵堂前一边敲着灵柩一边胡言乱语,最后是国公夫人哭着让家里下人给撵出门去了。”
颜子衿听慕容环转述着这些事,总觉得有些荒诞又有些令人不解,且不是那位小国公爷为人和善处事八面玲珑并未招惹到什么仇家,就说这病,她曾经与柳妹妹交谈时听她说过小国公爷一向注重自己,不仅在饮食上多加注意而且还时常锻炼身t,怎么一个小小的风寒就忽然变得这么严重,连那位神医也只能说一句“无能为力”?
“如今小国公爷这一去,国公府顿时也没了法子,还好国公夫人是个镇得住场子的,从出事到现在国公府里y是半点闹事的也没有。”说着说着慕容环还是有些怜惜地摇了摇头,“只是家里没有了可依靠的人,尽管皇后娘娘心善多有照拂,可孤nv寡母再怎么也没办法撑得起这个家。”
“那柳姐姐和夫人今后要去何处呢?”
“国公夫人的兄长现在在淄陵当地做县令,虽不是什么大官但至少有个家,还能够照顾照顾她们母nv,只等到及笄礼一过她们便前去。不过也别太担忧,国公夫人的身份还在,更别说柳妹妹接下来还是皇后给她亲自行的及笄礼,以后无论是嫁娶还是其他事情,别人想刁难她们也得先在心里掂量掂量。”
想着国公夫人母nv接下来的日子,颜子衿心里也生出几分不忍和愧疚,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己竟然一点也不知道,连宽慰的机会也错过了。
正想着忽听屋内传来说话声,佘璃拿着一柄竹扇走出来,身后一个人跟在身后,颜子衿见她发鬓间的皆是些绢花银钗的素雅发饰,耳边垂发上还簪着几朵白se小花,因入g0ng不敢太过粗陋却又不能yan装,只穿着一身白se的暗纹素衣,她手里握着一块淡se手帕,眼角微红似乎是刚刚哭过。
那人瞧见坐在石桌旁的颜子衿,忙掩住神se勉强露出一丝笑意迎上前道:“锦娘。”
“云儿姐姐。”颜子衿起身走上前握住她的手,柳拂云将左手盖在她的双手上关切道:“如今可好些了?听人传来消息说你在外面恰好遇到那个宋家小姐……恰好遇到那种事,想必吓得不轻吧,本已经托人来打算问问你的近况,可都被你哥哥婉拒了,他说你还需要静养一段时日才行。”
“好多了,有母亲和兄长照顾着我还有什么可担心呢。”颜子衿笑了笑宽慰道,但看见柳拂云发间绢花时却又心里酸涩,“倒是我失礼,柳家兄长病逝我竟然半点都不知道,连想着安慰安慰你都迟了这么久时日。”
“也不怪你,你家里人不告诉你也是怕打扰你休养。”柳拂云轻轻扯了扯嘴角让自己勉强扬起一丝弧度,“哥哥做祭那天,你哥哥也亲自来过了,足够了。”
“云儿姐姐……”
“倒是我,本该在家守孝的却还是来了,这个样子看起来反倒让别人瞧见不自在。”
“这件事本就意外,谁又能预料得到?”佘璃在一旁扶着她的肩膀安慰道,“而且你进g0ng的旨意是皇后娘娘亲自下的,还特许这段时日你可以稍微放松一些不必时时都守着礼,她是心疼你和你母亲二人,想再照顾照顾你们。”
“皇后娘娘仁厚,我和母亲一向都是知道的。”柳拂云点点头,佘璃又轻声安慰几句后忽然又拉着慕容环进屋,说是里面的棋局一时间僵住了要让她进去帮忙看看。
颜子衿看着她们两人离开,知道佘璃这是给她们两人说话的机会,这也确实,这里唯一一个情况和柳拂云相似的也只有她了。
又收回目光看向柳拂云,一时间嘴边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最后还是柳拂云先开口:“所幸你家里还有一个哥哥,无论什么事都还有他顶着,你和你母亲还有依靠。”说着说着柳拂云又流下泪来,忙用手绢拭去,“如今爹爹和哥哥都去了,只剩下我和母亲二人互相依靠,以后婚丧嫁娶等事,皆只能由他人决定。舅舅与母亲兄妹感情深厚自然不会亏待我们,但还是b不上哥哥与我亲切。”
“云儿姐姐……”颜子衿握着柳拂云的手,心里也是思绪万千,如今的颜家不b往日颜父还在的时候,有什么事还有长辈负责。虽然自己确实还有颜明颜殊两个弟弟,自己同欢儿还有母亲不至于像柳拂云这样兄长不在了以后就没有依靠只能去投奔亲戚。
但颜明涉世未深还没办法现在将整个颜家都托付给他,颜殊更是年纪尚小还是个孩子,更何况颜明颜子欢两人的年纪渐渐大了,考虑到今后的发展将他们带来京中自然b老家要好得多得多,再加上之前颜淮亲口与她所说当年遇袭之事并不简单,颜父之si这个仇无论如何都得报,既然如此,权衡利弊之下颜家便不能就这么双手一抛离开京城搬回老家去,而颜家要留下来,现在自然都只能依靠着颜淮才行。
颜子衿曾经还在心里发狠想过若是有朝一日颜淮不在了该多好,反正自己还有两个弟弟,颜家也不至于在京城无法立足,她自己也不必因为和颜淮的那些事日夜烦忧,可现在始料未及地一个活生生的现实就这么摆在眼前,颜子衿看着柳拂云,仿佛看见那个颜淮不在了以后的颜家,虽有些不同但差不不了多少去,直到这时再去回想起来顿时觉得自己实在太过愚蠢。
颜子衿还认真地想过若是自己执意要带着母亲他们回去,颜淮也不会极力阻拦,说不定他会安排妥当将他们平平安安地都送回老家,然后他一个人独自留在这京城中面对这些明枪暗箭。
他们没有放过颜父,自然也不会放过颜淮。
要问颜淮他自然是愿意的,他说过只要他在自然会护着颜家的一切让颜子衿不要担心,可真要独留颜淮一人在这京中,自己带着母亲弟妹他们回老家安逸生活,颜子衿却又犹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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