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能在像小孩子那样粘着别人,别人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颜子欢说着突然凑到颜子衿耳边悄声道,“我不带含霜姐姐来,是因为她要嫁人了。”
“含霜要嫁人了?”
“嗯嗯,大哥哥去年就写了信来说要是家里下人年纪到了有娶亲嫁人想法的姨娘自己做主就好,然后他们家就来人了,含霜姐姐瞧了人满意了这才定的亲。”
“原来如此……含霜嫁的谁?”
“听含霜姐姐说是当地一家农户,儿子刚中了秀才。因为当年含霜姐姐家接济过一直记得这份恩情,如今就来提了亲。”
又问了当初服侍自己的那些人,不是已经嫁了人就是早被家里人给赎了去。颜子衿听颜子欢在耳边滔滔不绝地念叨着,心里暗自思索,含霜当年是签了活契的下人,要说亲也并非是不可以,只要主家同意或者家里人愿意将她赎出来就好。
含霜年龄大颜子衿一岁,按理说自然是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只是颜子衿在想,为何颜淮会在这之前就送去这番话,恰好是含霜到了年纪的时候,恰好含霜并非签了si契的下人自然没有那么多限制,恰好送完话就来了人,难不成他那个时候就在谋划后面的事了,还是这都是巧合,不过是颜子衿敏感了些?
颜淮当然知道颜子衿与含霜的关系好,但他却从来没有对她提起这件事,就连颜子衿主动问起也只是道一切平安无需挂怀,颜淮为什么要瞒着她?
心里越想越烦躁,就连颜子欢叫了她好几声也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颜子欢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才回过神看向她。
“大姐姐是累了吗?”颜子欢担心地瞧着她,“大哥哥明明说了大姐姐今天不舒服让我睡觉的时候别拉着你说话,可我好久没见到大姐姐了,一时半会儿就给忘了……”
“累什么,不过是平日偷懒惯了。”颜子衿一把将颜子欢抱在怀里,“欢儿来了我连开心都来不及,巴不得拉着你说上一晚上的话,可你一路舟车劳顿想必b我还累,今天先好好休息,明日咱们再说话。”
“好。”
二十二、
之前虽说了要帮着母亲在颜明几人入京之前打理好一切,如今出穿用度就早已商量好且都准备妥当,但颜子衿那时候也只在着秦夫人身后瞧着,甚至大部分事务交给颜淮负责后她更是瞧也没有去瞧过。一方面是身为未出阁的姑娘家实在没办法时时跟着颜淮外出,另一方面颜子衿对于和颜淮独处这件事心里还是有几分抗拒,再加上之前出了趟门就遇到宋家小姐那件事,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颜子衿这段时间里几乎已经断了出门的想法。
以至于等到颜明他们来了以后才发现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打理,这段时日家中小厮搬进搬出不知带了多少东西进来,颜淮也几乎一有空就待在秦夫人屋里请事,内院的事更是要一一过问后这才吩咐下去,到后面秦夫人也被问得烦,或者说b起这些家事她此时更喜欢带着三个孩子说话念书玩闹。
可这些事也不能全部丢给颜淮一个人,兜兜转转秦夫人便突然注意到在一旁故意当自己不存在的颜子衿,想着自己这个nv儿也大了,虽然这几年跟着自己学了不少但很少有完完整整负责一件事的机会,反正皇后娘娘的旨意还没下来,便直接将内院的事挑了几件丢给颜子衿。
虽说交给她自己处理但还是让平妈妈跟在左右时刻提点着,颜子衿偷偷懒的小心思被发觉,本来她就一心扑在自己寻来的几本书上不想活动,所以有了几分小脾气不愿去费心费力,但心里也知道这是母亲让自己历练,最后还是老实应了。
有平妈妈跟着自然要顺畅许多,颜子衿在自己书房中瞧着下人端上来的账本和这段时日需要添置东西的单子。平时因为有颜淮与秦夫人一外一内互相规矩着,颜府下人即使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做什么欺上瞒下的大事,这倒是替颜子衿省了不少的心,不过欺上瞒下的大事倒是没有,但也不代表没有偷j0狗的心思存在。
“小姐,您瞧瞧这个。”
平妈妈将账本托在颜子衿面前,上面一笔一划写了去年颜府外院置办花草树木的开支,“去年外院置办这些就先支了三百两银子,到最后因想着同内院一起也免得后面麻烦便又额外支了二百两出去,外院内院两处花费共计五百两。”
“这是从花商那里拿来的定契,因是分了批送来的所以并没有记在同一份单上。”平妈妈身后又有小厮递上四张定契,上面一一记着送来的数目。
“这是从花商还是从外院花匠那拿来的?”
“小姐吩咐,自然是亲自派人从花商那里拿来的。”
二人正说着便有人带了外院花匠来到屋内,颜子衿隔着帘子瞧着他,花匠跪在正中低着头一言不发。
“今日请你来也不为别的,这几日母亲指了我负责内院事务,我以往只跟着瞧了点皮毛,如今上手了反而有许多地方瞧不明白,你是兄长亲自挑的自然该是信得过的人,直接问你总b我自己乱猜要好得多。”
“小姐只管问,小的自然什么都说。”
颜子衿点点头翻了一下账本又继续开口:“去年八月的时候颜家新进了一批花草还有树苗,可是你负责的?”
“正是。”
“你可记得数字?”
“自然是记得的。”
“如何能记得,只凭着脑子去记总会有多纰漏吧?”
“小姐不知,咱们去采买这些东西都是先定了数目,何处需要多少花草,何处需要多少树苗心里总得先有数才好报上去,到时候支了银两再去找的花商。”
“哦,这样就行了么?”颜子衿继续问道,“不会有缺漏或者多余的地方吗?”
“老奴以往便是替大户人家莳花弄草的,什么地方该用多少苗子只瞧一眼心里就有数,这么多年便从没有失算的。”
“要是有多的苗子怎么办,还有换下来的那些花草?都丢了吗。”
“皆是就地埋了做花肥。”
“还能这样?”颜子衿说完忽然意识到自己注意错了重点忙掩了嘴巴不动声se地切回去,“那花商处可有以次充好的例子吗?”
“商人虽然重利但也只求一个名,京城中多是达官贵人皇亲国戚,那些个商人即使胆子再大也不敢做这种事。”
“你又是如何知道花商没有故意少了?你事务繁忙又怎么能时时记着。”
“与花商采买时皆签了定契,有这定契在那花商若是敢短了颜府的,报上官去他也吃不起着官司。”
“定契?”平妈妈瞧着颜子衿正拿着那四份从花商处拿来的定契,正波澜不惊地问着花匠,觉得那花匠既然这般听话的一五一十说了自己似乎没有什么开口帮衬的地方,便拢了手在一旁静静听着。
那花匠听颜子衿开口询问定契,想着她身处闺阁内自然没接手过家中事务,自然没见过这些东西,便老老实实将这定契如何与那花商签订、花苗树苗送来又如何清点之事皆说了。
颜子衿听他说完便只道了句“我明白了”便再没说话,花匠见她突然一言不发心里也犯了嘀咕,自己是不是不小心说了什么话惹了这位大小姐生气。
“我听你说这送花时担心出了意外si了苗子,以防万一也好示好也罢花商随同还会另外各类都送上两株,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
“既是这么算,那账本上的数目便就不对。”
颜子衿这一开口把花匠下了个激灵,他抬头看了一眼颜子衿却又忙低下头想着怎么解释。
“我且问你,可是先点了数目这才去找花商采买的?”
“是、是……”
“送来的苗子皆活了?”
“并、并非都是。”
“那si去的苗子都埋在何处?”颜子衿正se道,“多余的换下的都埋去做了花肥,si了的花苗难得就做不得吗?而且你也说了,商人重利,有损自己利益的事他们自然不会做。”
说着颜子衿示意人将账本与那四张定契托出去放在花匠面前,花匠在瞧见那定契上自己的字迹与手印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他本想着颜淮平日里也没多说什么,颜子衿一个深闺nv儿不懂这些也问不出什么,可没想到她竟问得这般细致。
“母亲兄长信你将此事全心托付给你,你去采买带回来的定契,负责管理账本的人自然不疑有他一一按着登了。”
花匠额头几乎要贴在地上,不用看也知道账本上面数目与那花商手中的定契有所出入。
“原本我也只当这次是你记岔了数目,便没有多查。”颜子衿道,“可如今看来,这种事情并非初次犯了。”
“我、这……”
“既然如此,不如都查个遍吧。”
花匠听见这个声音身子顿时抖如筛糠,两gu战战差一点瘫倒在地上,听得熟悉的声音颜子衿身子猛地绷紧忙抬眼望向门口,透过帘子便看见一个秀颀挺拔的身影走入。
颜淮负手走到帘前停下,颜子衿忙起身行礼,颜淮抬抬手示意她起身自己则在帘外的椅子处随手坐下:“今日听母亲说小妹找了白叔说话,大概是为了去年内院置办花草的事。想着小妹第一次处理这类事情,虽然有平妈妈照顾着但也仅仅拿了去年的账本。这些都是往年相关的,我都命人带了来。”说完颜淮身后一位下人将怀中一摞半人高的账本放在颜淮手边的桌上,“若是小妹有什么不懂的大可拿去对照着看。”
“……多谢兄长。”颜子衿话语未落那花匠突然扑在颜淮靴前哀求道:“将军、将军您饶了我这回吧,是老奴一时猪油蒙了心脑子掉进了钱眼里,愧对老夫人和将军的信任,将军您饶了我这回吧老奴再也不敢了。”
“白叔,这几年你为颜家尽心尽力,若是只犯了这一次自然放你一马。”颜淮捏着白玉扇骨垂下眼瞧着花匠,“我不问不代表我不知道,第一次我只当你家中还有老小一时急用,那些银两拿回去接济家中。可你不仅没有收手,几乎次次都做了手脚。”
“将军……我……”
“我以前有意无意敲打过你几次,可如今来看反倒是我自作多情。”
“将军!”
“你是颜家签了si契的人,卖了你也好将你打si丢出去也好,谁也追不了颜家什么责任。”颜淮缓声道,“只是您好歹也是在颜家劳苦多年,这样做反而不近人情了些。”
“老奴……老奴……”
“之前你说的你儿子的事,便算了吧。带下去。”
待到下人将那花匠连拖带拽带出屋子后颜淮这才起身掀开帘子走进,颜子衿站在原地似乎从那时开始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见颜淮进来她先是下意识后退一步但又想起平妈妈还在一旁又收回脚来。
“你随母亲倒是学了不少。”颜淮道,“我还想着平妈妈少不得要出手帮上一把。”
“小姐聪慧,自然不需要帮些什么。”
“平妈妈您先回去向母亲回话吧,母亲请您来除了帮着也是瞧瞧锦娘的能力,您这么久不回去她的x子大概也等不及了。”
“是了,毕竟是第一次,夫人心里当然一百个不放心。”平妈妈笑道,“小姐处理事情虽还有些稚neng但已经很令人满意,我想夫人也该松口气了。”
“那先送平妈妈回去。”
颜淮回头叫人先送平妈妈离开,颜子衿本打算趁机一同离开可还是被颜淮拦住,颜子衿以为他还想偷偷做什么,已经开始板着一张脸盯着颜淮,颜淮瞧着她这个样子无奈一笑突然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你刚才要是一开始就像现在这般样子说话,白叔早就不和你兜圈子了。”
“你都听到了?”
“态度有了,就是语气软了些。”颜淮道,“他们这些下人,光是轻声慢语同他们说话并不是所有人都听得进去。”
“刚才你说的那个花匠的儿子是什么事?”
“白叔做花匠做了一辈子并未学得几个大字,你猜他若是作假定契谁会愿意帮忙?”
颜子衿顺着颜淮的话略微思索了一番极为惊讶地掩住嘴巴,颜淮见她已经想清楚了又道:“本来前段实际我答应放了他儿子奴契,毕竟他现在也是该参加科举的年纪了。”
“兄长说过,为奴者其后人三代不可参加科举。”
“我可以举荐。”
“兄长既然知道他们父子做了这种事,又为何还要答应?”
“我给过他机会。”
二十三、
颜子衿低下头绞着衣带不说话,她虽不是时时关注外面的事,但也知晓科举的重要x,尤其是对花匠他们这些身负奴籍的人来说,这几乎是唯一一个能够让他们一家人摆脱底层的机会。
之前只想着为这几十两银子无论如何必须得问个明白,心里已经不知道推敲过多少次该如何反驳花匠的话,该准备哪些证据才能万无一失。她并不知颜淮曾答应花匠此事,若是知晓了她定不会就这么直接叫了花匠来问,至少先私下与他相谈一番也好。
为奴三代不可科举,如今明明得了颜淮照顾,若是因了她今日举动害得那人寒窗苦读成了泡影……
心里翻江倒海颇不是滋味,颜子衿思索着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才好,下巴突然被人用东西轻轻抬起,一看正是之前颜淮手中拿着的玉扇,他瞧着颜子衿思绪万千的样子便开口劝慰道:“他本就不是个科举的料子,四书五经未见读了多少,倒是不学无术自命不凡,整日在烟花巷柳逗留,即使我放他去考到头来也是个成不了事的。本来是看着他父亲面子上给他一个机会看清自己,但他帮了白叔一而再再而三做了这种事,我若一再保他反倒是让人觉得我糊涂。”
“可是……”
“你只是听了母亲的话按规矩处理家事罢了,何必自己在这里纠结?”颜淮说着将手中玉扇递到颜子衿手里,“给。”
颜子衿下意识接过顿时觉得玉扇入手生暖,却又不似被人时时握在手中捂住的那gu子热气,打开玉扇,只见羊脂般温润的白玉扇骨上蒙着雪玉蚕丝织成的扇面,上面无人提作画题字,只有随着日光若隐若现的藤蔓纹路,扇面倒是触感冰凉,扇动间丝丝凉气袭来,要是盛夏之时用了这把玉扇便再也不怕什么邪暑伤t。
“往年你听了父亲说的见闻日日缠着要这把扇子,如今总算替你寻了来。”
小时候颜子衿随母亲待在家里听学,父亲军中无事时便ai带着颜淮出门游历,每次回来总会给颜子衿讲上好几天这段时间外出的见闻,什么罗罗国的雪玉蚕丝只有在千丈的雪山上才能找到蚕茧,什么蓝田的暖玉世间罕见数十年才能得一车,什么云兰郡的守g0ng通身血红,磨成的丹墨写字万年不褪……
颜子衿自然对什么守g0ng不感兴趣,只是故乡夏天闷热,即使日日趴在冰扇旁也被热到蔫成一只小猫,父亲口中那雪玉蚕丝和蓝田暖玉便成了颜子衿一直梦寐以求的东西,她想着能夏日除暑冬日暖身是再好不过的宝贝。
那段时日仗着自己最为年幼甚得父母兄长疼ai便日日缠着颜父颜淮要那玉扇,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直到颜父缠不过她拍着x脯保证替她寻来这才消停。
后面随着弟妹出生自己想着该有些作为长姐的样子,再加上世事无常颜家出了意外,此事便随手搁置,后来颜子衿也不再提起,未曾想颜淮竟还记得。
捏着那柄玉扇颜子衿心中极为复杂,可偏偏此时又想起自己因那几晚的事尚在生着颜淮的气,此事不提还好一提她又想起刚才颜淮对她的亲密举动,二人身为兄妹骨r0u至亲,幼时又是时时刻刻玩在一处,颜淮几乎可以说是看着颜子衿长大,来京中后因为身边除了秦夫人便只有颜淮这个家人在身侧,加上颜淮的刻意引导使得颜子衿一开始对他有意为之的接触并无什么抵触的想法,到如今即便平日接触时偶有出格行为她一时半会也没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连自己日常举动也有意无意地习惯x偏向颜淮。
想着想着便顿时又冒起一团火来,她仰起小脸先是狠狠瞪了一眼颜淮随后退了一步与他保持距离道:“如今家中弟妹尚小,还兄长自重,锦娘还有事就先回内院了。”
说完不等颜淮回答随意作别后便带着身边婢nv转身离开,可还没走几步却又瞧着颜子衿转身折了回来一把往颜淮手里塞了个东西,低头一看是刚才她手中的那把玉扇。
“你不要了?”颜淮捏着扇柄似笑非笑地问道,颜子衿心里本就舍不得这等宝贝,可听着颜淮问她的语气分明就是瞧出来她依依不舍正开她玩笑呢,顿时柳眉倒竖轻哼一声道:“谁会要!”
说完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姿态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屋子,活动时身上璎珞流苏作响倒也叫人觉得几分悦耳。
弃毫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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