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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薛守佑挟了块r0u放到我的碗里。

这一餐吃得很安静,我们各自吃着碗里的食物,没有对话,就连目光都没有交会。我想告诉他烤肋排很好吃、麻婆豆腐还要努力、荷包蛋里有蛋壳……明明我有许多话想说,但到了嘴边,却又吞了回去。

我在心虚什麽?我并没有说错。

薛守佑和我没有什麽。

他要去美国了。

时间不一定是他说的四年。

还有,我们不可能共同拥有未来。

「我不会永远不回来。」薛守佑忽地开口。

「……嗯。」盯着他拿着碗筷的双手,我没办法抬头看他。

「学校放长假,我就会回台湾。」他继续说。

「嗯。」我答覆。

「我每天都会打电话给你。」

「嗯。」

「有空的时候就会传讯息。」

「嗯。」

「只要你想的话,你也……你为什麽就是不肯相信我!」

听见薛守佑的低喊,我终於抬起头。

他颤抖着唇,目光紧紧盯着我,眼眶不知何时红了一圈。

「我没有不相信你。」我说。

「你有!刚才在电话里也是、在疗养院那天也是,还有好多、好多次……你甚至不要我们在一起!我不懂,不过就是去美国念大学而已,根本不会改变什麽!」

「你不只是去美国而已。」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我,「什麽?」

时差、空间距离、不同的交友圈,不同的生活步调,这些都会让两个人渐行渐远。有些情侣连身处在台湾的不同城市都会出问题,更别说是两个不同的国家,远距离恋ai的问题b想像中的多太多了。

「薛守佑,我们不能在一起。」

「没有什麽不可以……」

「如果哪一天,我闹着要你陪,你该怎麽办?」

「不论是用什麽方式,我都会陪着你。」薛守佑说得毫不迟疑。

「如果那时我这边是晚上,你那边却是白天,而且你还得去学校参加期末考呢?」我继续追问,想像感情在一次次的争吵中逐渐磨损,「好,假设你陪得了我一次,你能陪得了第二次、第三次,然後始终都不会觉得烦吗?」

「这些都只是假设x的问题!」他不耐,认为我在杞人忧天。

我深x1了口气,「这是我们将来必然会面临到的问题。」

「说到底,你就是不肯相信我。」薛守佑根本听不进去,「你觉得我会厌倦,你觉得我会变心,你觉得我会是那个先放弃的人,其实你只是不想努力,说不定你才是那个没有心的人——你今天到底为什麽要来!」

面对他的指控,我沉默了,只能紧抿双唇,试着不要颤抖。

「说啊,你为什麽要来?」他的声音好冷,「你不可能不知道会发生什麽事。」

我当然知道单独来他家意味着什麽。

得知薛守佑要去美国的那一刻,我马上明白了一件事:薛守佑和我是不同世界的人。我并不觉得自己配不上他,而是认清了所处世界的不同,环境的差异终究会让我们渐行渐远。

即使如此,我还是喜欢他,至少此时此刻是的。

因此就算只有今晚……我……

「反正,不过就是一晚而已。」话才出口,我就後悔了。

这不是我想表达的意思。

「不过就是一晚?」薛守佑怒极反笑,他看起来对我好失望,「原来你是这麽想的?」

我无法为自己辩解,现在的我根本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薛守佑倏地推开椅子走了过来,一把将我拉起。

不顾我踉跄的脚步,薛守佑看也不看我一眼,大力推开卧室的门,直接将我推到床上,自己跟着上了床,我急着想起身,他毫不犹豫地将我压了回去。

「这就是你想要的吧?」薛守佑俯视着我,「反正只是一晚而已,是这样吗?」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想解释,我想告诉他其实我不是这样想的。

然而,当我迎上薛守佑满是痛苦的眼睛,不知为何,我的脑海忽然浮现窗台上那朵凋零的向日葵,眼泪就这麽掉了下来。

——「在我眼中,你就只是个平凡的学生。」

没错,我很平凡。

——「季李,不论你找谁帮忙都好,就是不要自己扛。」

但你闯入了我的世界,一次又一次。

——「季李,你真的是我见过最可ai的人了。」

你不该说这种话。

——「不要想着别人,不要看向别人。除了我以外的,都是别人。」

——「只要你开口,我就会在你身边。」

——「重要的不是走路,而是跟谁一起走。我喜欢跟你一起走。」

还有这种话。

——「但我之所以会喜欢这里,是因为这里有你,季李。」

——「没有b你上次亲我还要近。」

——「有我在,我不会让你一个人。」

——「这是薛守佑给季李的特权。」

如果你会离开,那你就不该说这种话。

明明都是你害我变成这样的,为什麽冷酷无情的人反而是我?

心好痛,痛得让我忍不住哭出声。

等我回过神来,已经在薛守佑的怀抱之中。

「对不起……对不起……」他并不b我好,声音含着浓浓的哽咽。

我紧紧抱住薛守佑,明白这不是他的错。

只是时间不对,相遇的时间不对。

可是,对我们而言,什麽时候才是对的时间呢?

「不要把我丢掉,好不好?」

「你不懂……」这不是我要不要的问题。

「那你就让我懂啊!」

「我……」我哑着声音,终於说出了实话,「我不想绑住的不是你,而是你未来的可能x。」

什麽远距离恋ai、什麽陪不陪伴,我根本就不在乎!

我只是很清楚,薛守佑是一个多麽优秀的人。

他会选择去出国留学,是因为那里更适合他学习。他现在可以与我约定四年的期限,好,我可以等,但谁能保证大学四年以後,他会不会继续留在美国?到时候会是几年,会不会又是另一个四年?

在那里,他将有截然不同的新生活,他将遇见新的人事物,他那麽好,一定会有人欣赏他、愿意给他数也数不清的机会,而我保证,他也一定不会辜负那些人的期待,他会做得很好、很好,他的未来就是那麽无可限量。

未来无法预测,不论是他或是我都一样。

我不可能让他为了我放弃他的未来,正如他不会让我放弃我的。

而就是因为我们都是这麽想的,所以无法在一起。

「有些事情不是只有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就可以解决的。」我试着平静说道。

「一定会有办法可以解决的……」

「薛守佑,我们就停在这里,好不好?」

闻言,他摇头,只是摇头。

薛守佑怔怔地望着我,眼睛还是好红。

「我们停在这里,这样我就不会抱怨你没时间陪我,你也不会怀疑我和谁出去,我们不会对彼此产生怨怼,不会吵架、不会讨厌对方、也不会分手……」我0着他的脸庞,说服他让这段感情停在这里,停在被未来破坏之前,「这样不是很好吗?」

「不好。」他把我抱得更紧,「好个p,一点都不好。」

我听着他x膛里的心跳声,眼眶一热。

「如果停在这里,我就不能说我喜欢你,我不能吻你,我不能烦你烦到你生气。我们不会吵架,因为我们没资格为了谁喜欢对方b较多吵架,我们不会讨厌对方,因为我们没资格为了小事埋怨彼此,我们不会分手,因为……」

因为我们根本没有在一起。

……没错,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季李,为什麽是你?」薛守佑把头埋在我的颈间,「我好希望你不是这样的nv生。不是那个初次见面就瞪人的nv生、不是那个会说我揍他,他打我,合理啊!的nv生,不会为了朋友会闯进别人家、不会为了朋友让自己陷入险境。」

像我这样的nv生,从来就不是旁人眼中的好nv生。

只有他不会那样看我。

「如果你不是那个为了去安养院帮忙而跷课的nv生就好了,如果你不是那个会为了家人而坚强的nv生就好了,如果你不是那个送我向日葵的nv生就好了……」

也许,早在你把名字写在电脑教室的白板上时,就已经把你的名字写在我的心上了。那一天,薛守佑对我这麽说。

「季李,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

这是薛守佑第一次正式和我告白,也是最後一次。

我们没有在一起。

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寒假开始後不久,薛守佑还是离开了。

我们维持着朋友的关系,一起度过许多美好的时光,直到去到机场送机的那一天,b起我和他,黎星辰和豪哥才是哭得最惨的那一对,路人看了还以为将要面临分别的是他们,纷纷投来同情的目光。

薛守佑出境前望向我的最後一眼,我仍予以微笑。

在他离开以後,同样在我的世界里消失的,还有惠荪楼。

延宕好久的改建计画终於启动,学校趁着寒假期间动工拆除惠荪楼,只剩下一片断垣残壁。

每次行走在校园里,我总是刻意避开那块区域,不想被g起任何不该想起的回忆。

很快地,高三就在努力备考中匆匆过去。

原本不打算上大学的我不小心超常发挥,考上一间还不错的学校。不知是哪来的缘分,袁熙竟也和我同校,好在就读的科系不同,我们彼此应该都偷偷松了口气。

上了大学,一切都很新奇。

蒙蒙懂懂的新生时期,听信学长姊缴了一笔据说根本没用的系会费,然後被报告追着跑,以及追着消失的组员跑,并且生平第一次目睹有人在宿舍楼下告白。没课的时候,我多半会跑去姑姑家看阿嬷。

到了大二,换成有人等在宿舍楼下要向我告白,吓得我好几天不敢回宿舍。升上大三,因为修的课少,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打工,被同学称为打工nv王,还被电影系缠着拍了一部关於学生兼职的小短片。

周末放假的时候,豪哥偶尔会带着黎星辰来找我玩。经过几年的努力,豪哥渐渐变得小有名气,时不时有制作单位找他上节目。他们两个交往得很顺利,不只在现实生活放闪,还是有名的网红情侣。

我已经很少想起薛守佑了,很偶尔才会从黎星辰或侯本昱口中听见他的消息。

如我所料,他过得很好。

「不是说有洋妞在追他吗?」豪哥脱口而出,黎星辰气得狠狠踩他一下脚。

我笑了笑,没说什麽。

看来他过得b我想像得还要好。

大学四年很快过去,明明感觉昨天自己还是新鲜人,却赫然发现毕业的时程其实近在眼前。

时间的流逝大概就是这样吧,有时候慢得度秒如年,有时候却快得恍若眨眼,曾经记忆深刻的事物也在这样忽快忽慢的日常之中,渐渐被冲刷淡化。

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想起薛守佑。

有时候,我还是会不小心陷入与他的回忆。

走过街角的花店,向日葵的明亮仍会提醒我,曾有一个少年闯进我寂寞的青春,他为了我仗义执言,给了疲惫的我一处休息空间,他在夜深无人的医院天台吻了我,陪伴我度过了人生中最害怕的那一夜。

即使不能在一起,他仍是我青春里最美丽的一段cha曲。

「季李、季李,今天要不要约吃饭?」大学同学兴致冲冲地跑过来,「好久没在学校遇到你了,我想帮我的小季李施肥!」

她当然不是真的要帮我施肥。

最近一款名为《星球花园》的手机游戏在大众之间流行了起来。这款模拟养成游戏结合社交,玩家透过与朋友的互动获得各种不同的种子,还可以去彼此的星球上施肥,帮忙栽种出美丽缤纷的花朵。

《星球花园》游戏画面jg致优美,配乐抚慰人心,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深陷其中,尤其是黎星辰,她玩得可疯了,甚至不惜照三餐打电话给我,b我和她一起当花农。

「我不管!就算你懒得种花也没关系,你就是要下载这款游戏!」当时的她如是说。

奇怪,我就不懂了,那我g麽要下载啊?

这个问题显然对黎星辰这个被男友宠坏的小疯子一点也不重要,她每次一见面就检查我的手机,b得我不得不当着她的面下载安装游戏,并且完成帐号注册。

要不是这款游戏太过知名,以及我很确定黎星辰不会害我,不然依她那gu不屈不挠的缠人劲,我真的会怀疑她是不是参加了某个神秘的诈骗集团,企图透过手游敛财。

但说也奇怪,打从那一次後,黎星辰就没再烦我了,而我当然也没再打开过这款游戏。

理所当然,我那颗星球上的花园一片荒芜。

和大学同学约好晚餐时间,我独自顶着夏日的yanyan往校门口前进。

不知为何,每个和我擦身而过的人看起来都一脸兴奋。

「嗳嗳,你刚才有没有看到站在校门口的那个人?」

「有!超帅的耶!他是来g麽的啊?」

「看那个样子……他该不会是来求婚的吧!」

求婚?大热天的,脑袋一定是坏掉了吧。?

过於耀眼的yan光令我略微低垂下头,半眯着眼睛迈开步伐。

……好热。

……我想吃芒果冰。

……不行,还是去麦当劳吹冷气好了。

叮地一声,手机收到一则提醒讯息。

——「你的种子发芽了喔,赶快去看看!」

我对着手机萤幕上那排文字发愣。

这是……《星球花园》那个游戏吗?

可是为什麽种子会发芽?不要说浇水了,我可是连种子都没种下去过啊?

大概是游戏宣传吧,我不打算理会,继续埋首前行。

叮地一声,手机再次收到另一则提醒讯息。

——「你的花开了喔,赶快去看看!」

我傻眼到不行。

这游戏是怎样?种子发芽不到十秒就能开花?不是说要浇水、施肥什麽的吗?

抱着满腹的怀疑,我半是好奇地点开游戏。

一朵大大的向日葵在游戏画面上随风摇曳。

「奇怪,怎麽会有这朵……」

「季李。」

我怔怔地看着杵在我脚尖前面的那双鞋。

……我没看过这双鞋,但我认得这个嗓音。

很陌生,却也很熟悉。

「啊。」我心念一动,猛地抬起头,把手机举到他面前,「这……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他的笑带着恶作剧成功的得意,「整个游戏都是我做的。」

「所以黎星辰才会……」

「是我请她帮忙的。」

「嗳?你们什麽时候……」

「季李。」他轻轻唤了声我的名字。

我登时闭嘴,安静看着眼前的他。

记忆里的少年褪去了稚气,长成了成熟帅气的男人。

「我回来了。」

薛守佑手上拿着一朵向日葵,对我露出了最灿烂、最灿烂的笑容。?

《全文完》

谢谢长期以来的支持!

yu知薛守佑的海外生活与日後发展,都在实t书限定番外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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