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音乐，却有他和我的笑声。

「什麽都好啊。」我是发自内心这麽觉得，「很安静，很舒服，看得见天空，也有好吃的东西，吃饱喝足还可以像这样躺着休息，一切都很好呀，你不觉得吗？」

不知为何，这次他的笑声好像更近了。

「这里也很好啊。」

我望着他的笑容，不自觉握紧了手心。

「季李，我说……季李？」黎星辰在我眼前挥了挥手，「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你一点都不好。」他说。

「算了，反正都是一些废话，不重要啦。」黎星辰决定放我一马，却把话题转到了我身上，「倒是你，你还好吧？你最近好像常常恍神欸。」

「是吗？」她上下打量我，「那为什麽我觉得你很奇怪呢？」

薛守佑躺在我的旁边，我只要一转头就能碰到他。。

「薛守佑你是不是有病啊？野餐是什麽意思？」我还没缓过呼x1，嘴巴倒是早一步恢复运作，「ga0什麽啊？学生会长自己不上课就算了，居然怂恿学妹跷课，你自己功课好上天就不管别人si活是不是？」

有些话、有些事、有些情感，不用言语就能知晓。

「刚好遇到就一起来了。」薛守佑泰然自若，「学生会的事就是我的事嘛。」

只要你愿意，我会成为你的避风港。

「你最奇怪，你全家都奇怪！」

「黎星辰。」我突然叫她，作出侧耳倾听的样子，「你有没有听到什麽声音？」

「我不相信你。」

他凑过来，「嗯？」

「没有b你上次亲我还要近。」薛守佑俯下身，吻上了我。

薛守佑低着头，拇指若有似无地划过我的颊边。

「哪里好？」

若要说我没有迁怒是骗人的，蓝老师充其量只是今晚压垮我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还来不及回答，上课钟声正好响起。

此刻的我是不是该骂他几句，就像平常那样？

最後，蓝老师这麽对我说道。

「咦，守佑也来了？」他有些惊讶。

我送出讯息後，被拿着下一堂课的讲义回到教室的陈妍如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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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回答，只是望着他静静地凝视我的神情。

「对不起，季李。」他又说了一次。

我一愣，很快联想到星期六那一天。

「太近了。」

「齁！我不要理你了啦！」黎星辰哒哒哒地跑走，不到几秒，又哒哒哒地跑回来，双手cha腰，严肃地看着我，「季李，我警告你，你有事就要说喔，不要把事情都藏在心底，我要是知道了会很难过的，知道吗？」

一层层登上惠荪楼的楼梯，最终目的地是我不曾去过的顶楼。老旧的楼梯积满了灰尘，气喘吁吁的我边爬边忍不住咳嗽，足足有七层楼，要说是什麽支撑我走到终点的，一定就是手刃始作俑者的杀意了。

我迟疑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奇怪，你又不是学生会的，他找你g麽？」

其实我不是有意想要隐瞒黎星辰。不管是打工的事、袁熙的事、蓝老师的事……我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麽，也许是我仍把自己保护在一个小小的圈子里面，我还没学会信任别人，做不到倾吐心中的烦恼。

「是啊，这里很安静，很舒服，看得见蓝天，还有东西可以吃……」薛守佑轻声重复我说过的话，嗓音愈来愈轻，「但我之所以会喜欢这里，是因为这里有你，季李。」

老实说，我也不确定把薛守佑带来是不是正确的选择，但我实在不想

我骄傲地哼了一声，「当然，我说的不会有错。」

「上星期，我不是约你出去吗？」他的声音随着风飘送过来，「那天我本来就想带你去野餐，那里很热闹，附近有乐队演奏，很多人会带宠物过去，你一定会喜欢。」

谢，不必了，我很好！」

「所以呢？我好不好又关你什麽事！没错，我不好，一点都不好！怎麽样？你满意了吗？凭什麽像我这种nv生就只能受到这种待遇、就得活该受人欺负？到底什麽是像我这种nv生？你告诉我啊，像我这种nv生又做错了什麽？」

不是开玩笑，虽然想想是很闹没错，但我们就这样在废弃校舍的顶楼野餐了起来。

「因为你，」我模仿她狐疑的眼神，「更奇怪？」

「你、你少乱讲！谁是你粉丝！你才不是我的偶像！」陈妍如随便一逗就很有反应，整个人气到飞起，「我就祈祷你去那里做苦工，反正我话传到了，要去不去随便你！」

……我才不在意。

「什麽啊，听起来怎麽不太像称赞？」薛守佑皱眉品味了我的评价，「你不喜欢吗？」

我什麽都不需要去想，我只想待在这里。

气鼓鼓的陈妍如进了教室，我不小心和一旁的袁熙对上目光，她面无表情，随即转开了视线。

没有草地，却有蓝天。

「学长，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学会信任的魔法呢？」

「厉害吧？」薛守佑洋洋得意，「你觉得怎麽样？我个人很满意这个成果。」

她没多想，也跟着仔细听，「什麽声音？」

「也许吧。」蓝老师的嗓音依然温柔，「你总是说我不认识你，的确，我也确实不了解你，更不知道从以前到现在，那些随意批评你的人，让你受了多少委屈……对不起，你一定很辛苦吧？」

我睁开眼，yan光不再刺眼。

「季李，我……」

「啊？没有。」我乾脆地承认，立刻被赏了记白眼，「对不起嘛，你刚刚说什麽？」

「我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

在这里，我似乎被允许忘记围绕在身边的纷纷扰扰，不需要去想那些或恶心或伤心的事，不需要去想某个人为什麽会变成那样，也不需要去想另一对我说那些话到底是什麽意思。

谢奕安的呼喊被我抛在身後，我直直地往某个地方奔去。

「是啊，为什麽呢？」蓝老师失笑，「大概是因为我太晚才注意到你吧？」

「那是因为……」

「听起来好敷衍。」如果我没闭眼，一定会翻他白眼。

即使对象是黎星辰也一样。意识到这点，我觉得很伤心。

「薛守佑！」我一把推开门，用尽最後一丝力气大喊。

「薛守佑你真的……」我摇了摇头，「不是正常人啊。」

那是我此生看过最荒谬又最惊喜的场景。

「嗯，很好。」

这次的吻和上次完全不一样。

薛守佑就在我的眼前，遮住了蓝天。

——「只要你愿意，我会成为你的避风港。」

灿烂得让我忘了生气。

薛守佑和我抵达学生会室时，木门已经被人打开，代表蓝老师先到了。

薛守佑这个疯子，竟然在水泥地上铺了两大张野餐垫，摆上餐盘、食物和饮料，更夸张的是还有几颗绑着线的气球在一旁随风摇曳……要不是我非常确定自己的眼睛和脑袋都很正常，我一定会怀疑眼前这一幕会是幻觉。

我推开薛守佑，心跳有些急促，脑袋一片空白。

「不，这里就好了。」我闭着眼睛，感受微风从面上吹拂过，「我觉得这里很好。」

其实我并不是真的想知道答案。

以及，那些我不得不面对的混乱也回来了。

不同於他们两个互动自然，我站在一旁反而有些局促。

「嘘。」薛守佑举起食指抵在自己的唇前，「说了那麽多，你还不是来了吗？」

……太近了，他的笑声离我好近。

那天的对话言犹在耳，我说不清是什麽感觉，但……

「来了？」薛守佑向我走来。

他不该在那麽近的地方念我的名字。

「你怎麽会想到要来野餐？」懒洋洋地躺在野餐垫上，我以手背挡住了刺眼的yan光。

「你知道这代表什麽意思吗？」

「季李你在等什麽，还不回位子？上课了耶，你要去哪啊？」

「不然呢？」蓝老师微微一笑。

「季李，你是个很好的nv生。」

「季李，我希望你可以相信我，让我成为站在你这边的人。」蓝老师又一次向我伸出了手，「做为一个老师，我不希望有学生认为自己是孤立无援的。这是身为老师的职责。」

「至少有我在，你可以不必那麽坚强。季李，不论什麽时候，我都会在这里。」他直视着我，「当你难过、受伤的时候，都要记得有一个人会为你担心，而当你觉得再也承受不了的时候，就来找我吧。」

我简直快被气疯了，为什麽他非得揭开不可？

不论是什麽，我都必须承认，他触动了我心里的某个地方。

不知道是他还是我，或者是我们，嘴唇明明紧张得微微颤抖，却依然舍不得放开，像是尝到了从未吃过的糖果，一口一口地t1an舐、啃咬，听不见任何声音，一心只想掠夺彼此的呼x1，直到其中一方宣告投降。

「季李，我刚才遇到蓝老师，他要我跟你说，待会午休时间去学生会室集合。」

看似什麽都没有的地方，却也什麽都有了。

「我觉得……」我处在惊讶之中，还没回神。

「你脑袋进水的声音。」

「三明治怎麽样？还是你想吃蛋塔？」

一点点都不。

薛守佑又笑了。

「就因为你是老师？」

我b谁都还要清楚，这是一道无解的题。我只是受够了他人口中那句「像你这种nv生」，光是那句话里带着的鄙夷，就足以抹煞一个人的全部。

「薛守佑，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蓝老师只是笑，好像不曾说过那句话。

「嗯。」他竟然不否认，「但不是现在。」

「那就好，我尽力让这里看起来没那麽寒酸了。」薛守佑似乎有些腼腆，「下次有时间的话，我再带你一起去我说的那个地方。」

薛守佑紧盯着我，像是不容许猎物逃脱的掠食x动物。

这是薛守佑给季李的特权。他总是这麽说，好像一切都是那麽理所当然。

「你……」我x中的怒火似乎已被浇熄，「你g麽和我道歉？」

「给了之後呢，你能为我做什麽？」我只觉得好笑，他到底为什麽这麽想帮我？就算没人帮我，我还不是一个人撑过来了，「别忘了，你只是老师，不是电影里的超级英雄。」

钟声响起，似近若远，午休时间到了，喧腾的人声远远传来，惠荪楼的魔法似乎跟着消失，这里不再那麽与世隔绝，我离家出走的理智一点一滴地回来了。

「……你看起来很想把我吃掉。」我说。

所以，此时此刻窜上喉头的酸楚不是哽咽，只是长久以来累积的郁闷而已。

「我可没这麽说。」反正他都准备了，既来之则安之，况且学生会长请客，我没理由不享受一下，「你带了什麽？我肚子好饿喔。」

「我哪知道。」我瞥了一眼好奇的陈妍如，「粉丝又想关心偶像的生活了？」

我不知道蓝老师是抱着什麽心情和我说对不起的。说不定他只是像驯兽师对待兽x大发的动物一样，遵循教师手册里的某段指示，安抚情绪失控的学生。

手机蓦地发出震动，我朝萤幕看了一眼，又一眼。

那个人正对着我笑得好生灿烂。

上课钟声好巧不巧响起，同学接连踏进教室，只有我还傻站在门口。

蓝老师笑了，「不愧是学生会长，很尽责呢。」

「听你这麽说，我也觉得满好的。」他说。

「我哪有，我没事啊。」

……我才不会哭，不会因为这种事而哭。

「好了，过来看看嘛。」他牵起我的手，迫不及待地拉着我去到顶楼的另外一边。

「你根本就不认识我！」

他只给我一个微笑，「乐意之至。」

黎星辰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和我说了再见。

倒映在薛守佑眼中的我，彷佛是一件值得被守护的稀世珍宝。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靠近，指尖温柔地碰触，就连眼神都是如此温柔得令人沉溺。

老师也是人，我向来不相信人。

……太近了。

顶楼的铁门虚掩，光亮从门缝透出。

薛守佑笑了，我彷佛可以听见笑声在他喉头滚动。

可是，我一点都不生气啊。

「吃！都吃！」千万不要小看高中nv生的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