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不甘和屈辱,你仿佛没有看到,微笑着给他喂粥,直到一碗粥见底。
“还要吗?”
你举着空碗问他。
男孩没有说话,他半瞌眼眸,双唇紧抿,似乎在和你怄气。
“知道了。”
你给男孩擦了擦嘴,帮助他躺下身;然后松了松紧绑着男孩手脚的麻绳,揉了揉男孩勒出瘀痕的手腕脚腕,以便于血液流通;最后你给男孩的伤腿换了药,男孩很乖顺地配合你。
经过这几日的折磨,他似乎已经认命了,求生的本能让他不得不屈服。
或者,这只是他有意展现给你看的。
你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他人,除了你自己,你谁也不信,男孩也一样。
所以你一刻也不会松懈,男孩乖巧的举动在你看来是带有强烈的欺骗性,保不准下一刻他就会袭击你后逃跑。
厨房里剩下的粥已经凉了,你尝了尝,放凉的粥有点腥,但你还是全部喝了下去。想起这两天没吃药,顺便到了杯水吃了两颗药,你吃药一向都是想起了才吃。
洗完碗筷后你回到了自己的卧室,躺在新换的床单上,拉上一旁的被子盖在身上,多日来的疲惫再加上药物的作用,让你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你不知道的是,隔壁房间你没空看管的男孩睁开了双眼。
“啪嗒!”
一声脆响将你从梦中惊醒,你还没有缓过神,就听到了开门声。
你来不及多想,猛得跳下床,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房门口,开了门,一抬眼,视线便与男孩的目光相撞。
这时已是傍晚时分,太阳落入地平线下,余下暖色的霞光透过玻璃窗勉强照亮了边间房间。
男孩杵着晾衣杆,拖着伤腿,打开了大门,大半的身子已经探了出去。他听到动静向后看来,真巧对上你惶恐的双眼。
“救命啊!”
男孩只是愣神了一瞬,又很快反应过来,放开嗓子向外求救,拼命向着门外逃去,就连那根晾衣杆也被他扔向你来拖延时间。
你一边伸手挡住向你砸来的晾衣杆,一半快步向男孩跑去,慌张地想要拦着远去的男孩,一颗心里浸满了惊慌无措。
他要离开了吗?
不!
你在心里歇斯底里地呐喊——
我不允许!
由于伤了一条腿的缘故,男孩跑得并不快,但大门离楼梯口实在太近了,还没等你抓住男孩的手,他就一头栽下了楼梯。
“啊!”
男孩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滚下十六阶的楼梯,没了动静。
你呼吸一滞,眼中的世界出现重影,身体向后倾斜,扶住了栏杆才勉强站稳。
“不……不要啊……”
眼泪大滴大滴地坠下,你浑身颤抖不止,扶着栏杆跌跌撞撞下了楼梯,来到男孩的身旁。
男孩满头是血,双眼紧闭,侧躺着身子,手臂无力的垂在地上,伤腿上厚厚的纱布被鲜血沁润。
你抱着男孩不知所措,你又伤害了他。
脑子开始嗡响,胸口透着闷闷地疼,从中传达出的内疚与悔恨几乎要将你湮没。
“你不会有事的……我会照顾好你……你不会有事的……”
你口中不停地呢喃自语,可即便如此也未曾减少你内心的痛苦与自责。
是了,全是你的错,是你不应该,从那天你撒谎将他骗回家就是一个错误,然后就是连锁式的崩塌,现在做什么都挽回不了。
既然过去无法改变,就不如从现在开始弥补。
鼻间的甜腥味好歹唤醒了沉溺在悲痛无措中的你,你稳住心神,将男孩半拖半抱带回了房间。
你至少得让男孩活下去;只有男孩活下去,才能给你赎罪的机会。
首先你要做的是清理楼道里的血迹,以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可能心理作用,地上的血迹已经淡不可见,但你始终在空气中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喷多少消毒水都没有用。
空气里里弥漫的血腥味就像附骨之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你对男孩造成的伤害。
你忍着恶心,将清理血迹的毛巾扔进垃圾袋,等下外出采购必需品的时候顺道扔了。
现在成都已经施行垃圾分类政策,你很想知道清洁工看到这些染血毛巾的表情,会若无其事地继续工作,还是报警说明情况?大概是前者吧,没人会自找麻烦;即便是看到几条染血的毛巾,常人也不会往那方面去想,毕竟现在社会太安稳了,至少表面上如此。
等你清理完现场,男孩已经醒了。他头上的伤口没再流血,形成一块又一块的暗红色血痂,狰狞可怖地盘踞在他的脸上。
男孩神情漠然,面色灰败,瞳孔涣散没有焦距,不知道在看哪。许是感知到了你的脚步,他的脑袋向你的方向侧偏,无神的双眼好像在看你,又像透过你看向虚无。
对上男孩了无生机的眼睛,你的心狠狠地颤动了一下,你后退两步,碰到了鞋架,鞋架摇晃了一下,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响声。
男孩猛得朝你看来,眼睛瞪得老大,还没等你开口询问男孩的情况,男孩率先向你扑来——
“噗通!”
男孩直直摔下了床,他挣扎地爬向你,脸上再没了刚才的冷漠,取而代之的是彷徨无助。
男孩原本平静的表象龟裂开来,透出内里的惊慌与恐惧。
“秦枭,是你吗?我…我看不见了……唔……”
男孩口中呢喃,声音逐渐哽咽起来,你看到他眼中氤氲这雾气,下一秒便涌出了泪水。
“是我,是我……没事了没事了,别怕……你会好起来的……”
你赶紧上前将他搂在怀里,心疼地擦去他的泪水,连声安慰。
安慰了两句,你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再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你只是紧紧拥着男孩,聊以慰藉。
你心里也没底,男孩到底能不能好起来。
你轻轻扶住男孩颤抖的双肩,准备去取来放在一旁的湿毛巾给男孩擦拭身上的血迹。可刚刚动了动身子,你就被男孩大力拉住——
“秦枭、秦枭……你别走,别走好吗……我好痛,我好害怕……我…我看不见了……呜呜……”
男孩紧紧攥住你的衣袖,脑袋埋进你的胸口,言语间泄出一丝崩溃的呜咽。
“我在这,胡旻舜。”
“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不会走的。”
你轻搂着男孩,一手抱住他颤抖的身体,一手顺着他的背安抚,直到男孩抵不住身体的疲惫和倦意,在你怀里睡去。
你小心地将他搬上了床,用温热的湿毛巾搽拭伤口旁边的血渍。
男孩额头上磕出一条七八厘米长的伤口,倒是不深,不需要缝合,只是需要好好养上十天半个月,以后大概率会留下一条狰狞恐怖的伤痕。
男孩的眼睛不能视物,大概是脑中淤血压迫到了视网膜神经导致的。你不能轻易下结论,只能猜个大概,祈祷男孩在淤血消散后情况会有所好转。
你给男孩的伤口上了药,睡梦中的男孩紧皱着眉头,时不时抽动着身体,睡得本不安稳,想来是那几处伤口带来的绵延不绝的痛意。
你将男孩伤腿上浸透了血迹的纱布揭开,眼前的场景让你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伤口处血肉模糊,异常惨烈,原本断裂后被固定好的骨头又顶了出来,附近的血肉里依稀可以看见白色的骨渣镶嵌其中,男孩整个左腿弯成一个奇怪的形状,竟看起来比之前还要严重。
你不敢乱动男孩的伤腿,生怕一不小心
男孩就会伤上加伤。
你在网上咨询了在线医生,由于你言语模糊,不敢说出具体情况,又怕瞎编乱造的说辞误导医生的正确判断,于是不敢透露太多,连着询问了好几个医生,你才初步了解了急救方法。
按照医生的提示,你给男孩做了紧急处理,好歹没有让伤口继续恶化。
你给男孩上了药,重新包扎好了伤口。看着男孩不安的睡颜,心里颇不平静,空荡的房间只剩下两人交错起伏的呼吸,还有你鼓动的心跳。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你在心里默默发誓。
自从那次受伤,男孩态度骤然转变,变得非常非常地黏你。
许是眼睛不能视物,腿脚也不方便,男孩完全不能适应如今糟糕的处境,极其没有安全感,拼命想要留住目前唯一一个能和他相处的活人。
你霸占了他的全部,心里填满了卑劣的窃喜,沉溺在这来之不易的幸福之中。
琴瑟和鸣,朝夕相伴。
你曾想过得生活,如今也因为得以实现,不过现实与理想始终是有些许偏差,倒也不要紧,你只需要尽力维持现状,不管背后要付出多大代价,你都甘之如饴,如同飞蛾扑火,如同饮鸩止渴。
但不幸的是,受现实所迫,你不得不回到学校,你的“假期”已经结束。
除了老师家长再三催促之外,还有让你不得不返校的原因——徐浪很有可能已经重新怀疑到你的头上。
前两天你出门采购必需品的时候,就察觉到身后有人在监视你,于是你将计就计利用熟知地形的优势将那人甩掉,并成功实现反跟踪。那人在社区里兜兜转转寻找了好几圈都没有找你的身影,就到了你家楼下的某处隐蔽地点蹲守。
那人你认识,虽然不是同一学校的,但你好几次撞见徐浪在校外与他接触。
你装作若无其事,顶着那道清晰而又令人窒息的视线中回了家。
之后的好几天,你都透过窗户看见那人在你家楼下转悠,甚至你还看见他在向徐浪报告情况。
真是愚蠢。
你冷笑着拉上窗帘,心道徐浪从哪找来这么一个蠢蛋,自以为隐蔽的跟踪监视全都暴露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被我耍得团团转也不自知,这样的人能得到什么有用情况才真是见了鬼。
不过也好,这样一来你面对徐浪的压力就会小很多,还多亏了这个蠢蛋。
“你在想什么?”
身边人的话语将你拉回现实,一只温热的手抚上你的眼眸,轻微地颤动,像一片羽毛飘过。
“没什么。明天我要去学校,你在家里乖乖等我,好嘛?”
男孩眨了眨无神的双眼,没有正面回答你的问题,而是颤声问道:“你…你要离开了么?”
你用手指描摹男孩的脸庞,心道他的演技太过浅显。虽然表面是不舍得你离开,但你分明看到难以隐藏的喜悦,你早就看了他拙劣的伪装,从始至终他都不愿待在你的身边。
“是呀……你会乖乖在家等我吗?”
你温柔地亲吻男孩的鼻尖,强势地搂住男孩后退的身子,含糊不清地发问。
“我…我会的,我会乖乖等你回来的。”
男孩结结巴巴地保证,让你笑了出来,太可爱了,怎么连撒谎都不会呀。
“嗯呐。”
你的唇沿着男孩的鼻尖向下,吮吸着男孩柔软的唇瓣,舌尖探出,撬开男孩紧闭的嘴唇,勾着男孩的舌头,在男孩的口腔中攻城略地。男孩难耐地喘息,似乎承受不住你愈发凶猛的进攻,来不及吞咽的涎水顺着两人嘴角流出,淫靡而旖旎。
一吻毕,男孩在你怀里轻喘,眼中的厌恶一览无余。
你被这不加掩饰的目光刺痛,心脏疼痛难忍,却又无处宣泄。
可能是失明的缘故,男孩的情绪就透过那双眼睛,没有任何阻拦地,让你瞧了个遍。
但你心情很好,男孩少有的顺从让你这几天像泡在蜜罐里,当然,你得忽视男孩笨拙的演技。
“睡吧。”
你关了灯,抱着男孩,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男孩没有回应,但也乖乖缩在你的怀里,没有挣扎。
从男孩失眠的那天起,你就没有再强迫他做那些事,可能这也是男孩对你没那么抗拒的原因吧。
这几天冷静下来,你仔细想想你之前对男孩做的那些龌龊事,心里也有几分后悔;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一切只有朝着原定的发现发展,只是如今的行径与想象中偏差太大,男孩已经被你折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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