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人心中,你一直都是个温柔内向的好姑娘。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逃脱你的机会。
“我……”
“别喊了,没用的,大门隔音效果很好。”
可能是回来拿个东西?
眼睛还没睁开,男孩就已经张口大喊。
这间卧室的床恰好对着房间门,你不敢开门,怕被爷爷看到屋内的不堪,只得隔着门关切发问。
“我还有选择么……”
你替男孩换了上药,又给自己处理了额头上的伤。
但胡旻舜的事情上,你的一切都遵从本能,屈于本我。即使你一直告诉自己这样下去无法收场,但最终欲望战胜理智,你的所有行为都由本能驱使。
你勾起嘴角,拥着男孩的手臂渐渐收紧。
你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那高举的手臂无所适从。
“喝点粥……好吗?”
你控制不了自己,你不想再伤害男孩,但你还是伤害了他。你们之间的隔阂只会随着你一次又一次的失控变得越来越大,在未来的某一天这种失控到达最大,你很怕在情绪失控下失去理智失手杀死他。
显然不太合理。现在什么东西不能在外面买,偏要坐飞机回家拿?
你顿时手忙脚乱,急忙惊叫着回应,吓得破了音。
你看见男孩黑白分明的眼睛起了雾气,氤氤氲氲着些难以言说的情绪。
老人迟疑了一下,显然听到了男孩的求救声
经过这几日的折磨,他似乎已经认命了,求生的本能让他不得不屈服。
男孩还抱有一丝幻想,不肯放弃。
老人察觉到了你的惊慌失措,脚步声加快,向你这边逼近。
你躲在门后,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蜷缩着身体,将脑袋埋入双腿之间,眼里溢出的液体打湿了布料,你拼命咽下难以自持的呜咽。
脚步堪堪停在门口,可能是你的伪装太好,老人再没有表现出半分疑虑。
“真没事?”
你替男孩接好错位的手骨,给他重新拷上手铐。
你轻声唤了一句,男孩仍旧静静躺着。
“嗡嗡嗡……”
“唔……”
电光石火之间,你已经将男孩的心思揣测了个遍。
你举着空碗问他。
你感觉到脸颊发热发烫,耳朵烧得生疼,泪腺不由自主地分泌液体,泪水盈满了整个眼眶,模糊了视线。
你的脑子乱成一片,长时间的低声抽泣让你哑了嗓子,眼睛红肿,四肢酸软无力。直到腹中饥饿难耐,才你止住眼泪,狠狠打了个哭嗝,起身去了浴室洗澡。
你哽了一下,不知如何接话。
眼睛周围开始发热,你移开视线,不再与男孩对视,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起身,飞快的离开了房间,“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男孩的话极尽尖酸刻薄,刺破了你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伪装,你知道男孩对你的恨有多深。你感到眼周发热泪腺又开始不由自主地分泌泪水,你赶忙低下头,躲过男孩带着恨意的目光。
男孩被你囚禁的,按照计划发生。
“知道了。”
“闭嘴!”
“唔!”
你张了张口,道歉的话语在舌尖饶了一圈又被你咽了回去,最终你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就连鼓动如雷的心脏都慢了几分。
你冷冷地说道,语气很冲。
男孩崩溃的呜咽在黑夜里幽幽响起,克制而压抑。
“没…没事!”
“救……”
你看到身下的男孩微张着嘴,嘴角流出一丝殷红,他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你轻而易举地从中看到无措和委屈。
身下的男孩疯了似的挣扎,你用全身的力气压了上去,死死摁住。直到关门声响起,你才放手,跌坐在地上。
最终,你长长地吸了口气,还是推开了门。
势必将自己和对方搞得鲜血淋漓,分出个你死我活方可罢休。
“嗯嗯,知道了。”
你摇了摇头,将盛满粥的勺子抵上男孩干涸的嘴唇,男孩也没再坚持,他放下手,顺从地张开嘴含住勺子咽下白粥。
“咳咳,桌子上给你留了八百,你在家自己弄吃的,每顿饭都要按时吃,咳咳,记得少点外卖……”
你摇晃了一下钥匙,男孩的视线转移,与你对视。
从小时候你掐死一只不听话的狗就可以看出端倪,你至今还记得大人们找到你和那小狗的尸体,震惊的神情以及眼底掩藏的恐惧。你完全不能控制自己,即使你在人前表现得多么乖巧听话,都不能掩盖这一事实。
“好,我喂你吧。”
你压下心中的酸楚,将男孩扶起来,让他的上半身靠在床头,端起粥舀了一勺准备喂他。
“好。那我先走了。你在家要好好学习呀!”
你的叛逆不同于他人——要用暴力搭建、生命铸就。
应该是睡着了吧?
你与男孩对视,心中一凛,瞬间感到后悔,暗恨自己刚才反应过激。
“我今天回来拿点东西,下午去海南,咳咳……到你大姑婆家多住几天。”
“还要吗?”
“救命!”
男孩没有说话,他半瞌眼眸,双唇紧抿,似乎在和你怄气。
男孩举了举被绑的死死的双手,示意你给他解开。
但在站男孩的角度来看,你只是一个囚禁他折磨他的疯子罢了。你根本没有任何立场来说保护他这些话,因为你才是伤害他最深的人啊!
男孩全程都是沉默无言,像一个没有生气的玩偶,任由你摆布。
你如同往日那般回应,只是故意放大了声音,为了压住男孩从喉咙中发出的沉闷声响;你的声线还在不自觉地颤抖,倒有些自欺欺人的意味。
你听到脚步声在靠近。
你猛扑上去,拼命想要捂住男孩的嘴,但还是慢了一步,让男孩发出了声音。
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没了踪迹,月亮高悬于墨色的天穹之上,身边没有群星环伺,竟能从中品味出难言的寂寞。
你又犯病了……
你是一个充斥着暴力和黑暗的复合体,在社会的边缘游荡,于道德的底线徘徊,平日努力装作正常人,在某些刺激下又会变得偏执而又神经质。
收拾好自己后,你煮了白粥,放了肉渣和青菜碎,味道说不上好但也能入口。
你拉上窗帘,关上灯,黑暗的屋中寂静无声。
可惜他算漏了一点。
但从心底蔓延而出的酸涩却很快将你湮没——男孩拼着被你捂死都要求救,他是有多恨你啊!
你只是喜欢他呀,想要把他留下来,留在你的世界,倾尽所有来保护他。
你不惮以最坏的恶
你刚想让老人注意休息时,床上的男孩轻吟一身,瞬间让你汗毛倒立,刚平复下来的心跳又猛得加速。
“啪!”
男孩看到你的动作,额头冒出虚汗来,更加努力地往回勾钥匙。
你吸了吸鼻子,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强装镇定,用轻松的口吻回应。
男孩看向你的目光带着深深的不甘和屈辱,你仿佛没有看到,微笑着给他喂粥,直到一碗粥见底。
“呵……”
你起身朝男孩走去,躲过男孩企图阻挡你而乱晃的左腿,俯身从他手中夺过钥匙,轻巧地跳到一旁,男孩无法触及你半分。
思及此,你镇定心神,咽下呜咽,憋回泪水,脸上又挂上微笑,除了微红的眼眶和控制不住的鼻音外,根本看不出异样。
但为什么突然提前到今天回家?
男孩眼中氤氤氲氲起了雾气,口中呢喃,像是呓语。
你将盛粥的碗放在床头柜上,想喂男孩吃点儿,他已经四天没吃东西了,再加上高烧不退,身体已然虚弱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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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你——”
饿了两天的男孩经过小型炮台的摧残早已手软脚软,就算他与你之间体力悬殊,也不可能一击得手。
怎么办?怎么办?!
“我想自己来。”
“闭嘴!”
男孩静静躺在床上,手脚被麻绳捆绑,脑袋偏到一旁,隔了三四米的距离,你看不起男孩的神色,他似乎已经睡着了。
此时男孩目眦欲裂,死死盯着你手中钥匙。
“救命!救命啊!”
你垂下眼眸,侧过身子,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酒精喷洒在伤口上在生理上是疼痛,你却能从中获取心理上的快感。你向来抑制这种快感,伤害自己是不理智的行为。
耳中的嗡鸣突然消失。
“有点小感冒……咳咳!人老了身体不太好……”
刚才发生的事情搞得你身心俱疲,脑子里全是嗡鸣之声。
“……怎么了?”
你不紧不慢地拿起掉落在一旁的眼镜,眼镜碎了一边。戴上后你略微眯了眯眼睛,感觉额头有些不适应,再用手一抹,手上黏滑一片,你看了看指尖,是刺目的红。
你从一开始就不是在等待被拯救,你只需要把太阳拉入深渊,将光芒吞入黑暗。
就在你百思不得其解时,客厅又响起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爷爷的叮嘱:
你现在还醒着,就算男孩狠下心折断自己的手腕脚腕,他也不可能逃出生天。
“救命!”
他是故意示弱,用装睡来降低你的警惕,又狠心将自己左腿伤口崩裂,再等你换药的时候将你击晕,趁机逃跑。
“爷爷你没事吧?我感觉你好像生病了?怎么一直咳嗽呀?”
男孩的惊叫声夹杂着烦人的耳鸣让你怒火中烧,心里烦躁难忍,当即猛得起身,跨坐在男孩身上,高高扬起手臂,带着风声,飞快地落下,精准而有力地接触到了男孩的脸颊——
你慢慢走过去,却发现男孩哭红的双眸怔怔地看向前方,他并没有睡着。
你面对男孩,眼神闪动,犹犹豫豫还是问出了口。
脚步渐远,老人没再多问,方才那点儿疑惑全都抛到九霄云外了,表现出来的是对你全然的信任。
你是社会的败类、毒瘤,人格残缺又崩坏,你拼命抑制自己不合常理的举动,碌碌无为只是为了掩盖异于常人的怪异,做尸位素餐总好过成为一颗定时炸弹危害人间。
怎么办……
你盛了碗粥,来到了关着男孩的房前,在门口犹豫徘徊了很久,你始终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方式来面对他。
你给男孩擦了擦嘴,帮助他躺下身;然后松了松紧绑着男孩手脚的麻绳,揉了揉男孩勒出瘀痕的手腕脚腕,以便于血液流通;最后你给男孩的伤腿换了药,男孩很乖顺地配合你。
还真是处心积虑呢。
好在你心中还有一丝良知,混沌中还留一线清明,在权衡利弊斟酌损益之后,你总会做出世人认为正确的选择。
男孩拼命想要抓住它。
你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无从说起。
或者,这只是他有意展现给你看的。
你知道,你做得出来。
“胡旻舜?”
“没事儿,我在看电视呢。你记得吃药哈,冬天冷要注意保暖,好好休息。”
“那就吃吧。如果我拒绝你,你怕是又要用更恶毒的手段来折磨我。”
你松了口气,心里有些庆幸,你现在并不想面对他。
男孩的呼声戛然而止。
没了限制,男孩喘了两口粗气,放开嗓门儿大喊大叫。
“救……嗡嗡……命……嗡嗡嗡……”
你的感官中只余下清脆的巴掌声,还有微烫的手掌。
额头和后脑勺是涨涨的痛,你的眼镜被打掉了,视线模糊不清,隐约看见男孩正勉力起身,歪曲的右手奋力地勾着钥匙。
你感到有些不对劲,爷爷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说话间还时不时咳嗽几声,像是生病了。
视线相撞,只是一瞬,便交错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