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母死后，发狂的虫群立刻袭击了多颗宜居星，原本只在小范围爆发的虫灾迅速在星际蔓延，进一步啃噬人们好不容易清理出来的生存空间。起初，人们一厢情愿地认为它们是在给虫母报仇，后来发现它们只是失去了“大脑”。

男人稳住心神，略作思考，说道：

这只虫种脑子不正常。

“妹妹，是哥哥不对。哥哥错了，不该让你一个人在那么可怕的地方呆那么久。是哥哥来晚了，你要生气也是应该的。你打我、骂我都好，别不吃东西，好吗？”

“你吃。”男人说道。

“哥哥不饿，妹妹吃。”

“妹妹”又不理他了，少年扁着嘴，语气卑微得近乎乞求：

少年略带哽咽的声音听起来可怜极了。他表现得简直就像一个普通的人类哥哥，拿娇蛮任性的妹妹毫无办法，只能低声下气地哄她吃饭一样。

少年明明瘦弱不堪，此时却力气大得出奇。碗沿顶开男人柔软的唇瓣，强行塞进唇齿之间，叩着他的门牙。少年只要再将碗倾斜一些，那些比泔水还要恶心的液体就会倒进他的嘴里。

“润喉药”浓烈的气味一股股涌入鼻腔，闻着十分上头。平时无论面对多么恶心的虫种都能泰然自若的男人愣是被逼得满脸抗拒。

男人汗毛耸立，以为少年玩够了过家家，终于要露出真面目。他神色一凛，放缓呼吸，结实的肌肉悄然隆起，防备少年动手，少年却变得颓丧：

这只虫种脑子不正常，男人确信。

这就是虫种，体质远超人类。在虫种绝对的力量面前，人类弱小得堪比星际史前文明时的虫孑。

少年估计也知道这东西不好喝，于是为了遮盖这股诡异的味道加了很多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甜味进去，结果就是混合成了更加一言难尽的恶心味道。

男人再三提醒自己，不能以人类的思维去理解虫种，它再怎么拟人也是只虫子。

但他是虫种。

“你还没有给我解开。”他一边说，一边观察少年的表情。

这次少年回来得很快。他似乎沉溺在过家家的游戏当中，努力扮演一个爱妹妹的好哥哥。

“哦对对对！”少年一拍脑门，挥了下法杖，解除了男人身上的限制魔法。

“妹妹，听话。哥哥不会害你。你的嗓子都哑成这样了，必须吃药。吃了药就好了。”

又凉又辣的味道飘在最上面，下面是新鲜的草梗混合着雨后湿润泥土的腥气，以及属于动物脏器的苦涩和一丝不明显的铁锈味，混合成让人头皮发麻的腥苦味道。

见“妹妹”关心自己，少年高兴得手舞足蹈：

“妹妹你快喝呀，喝了嗓子就不难受了。”少年着急地说道。

吃了就坏了！男人梗着脖子，用尽全身的力气远离那个散发着不详气息的药水，脆弱的颈椎被增强数倍的引力碾得咯吱作响。

见男人这么不配合，少年有些生气，语气也硬了几分：

身体熟悉地一沉，男人无语地看着少年风风火火地起身，跌跌撞撞地踉跄出去。

光是闻着，就绝对不会让人想喝。更何况，这还是虫种搞来的。

看来这只虫种还挺好说话，男人松一口气。

模仿人类的生活模式究竟是为了唤起人类共情，从而更好地捕猎，还是因为拟人程度太高，产生了感情需求？

“一定是因为被关太久了。都怪哥哥。哥哥去给你找润喉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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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于身侧的手心缓缓蜷曲成拳，手臂上的肌肉鼓胀，青筋条条迸出。被碾压的屈辱跃上心头，再加上少年一个劲地叫他妹妹喊得他心烦。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男人竟顶着强引力抬起手，打翻了药水。

黑绿色的汁水被抵到唇边，男人不由自主地皱起眉。

男人紧闭双唇，咬紧牙关，生怕沾到一滴不明液体，嘴唇累得快要抽筋。

这是虫种的审美？

它们只知道吃人和繁殖。

少年说完，脸上的喜色突然消失得一干二净，“妹妹，你的声音怎么这么粗？”

他的身体情况明明不容乐观，拿着碗的手抖得厉害，却一点不肯退让，颇有“妹妹”不合作就撬开他的嘴硬灌进去的架势。

虫种没有家庭观念，即便是虫母还在的时候，它们和虫母的关系也不是家人，而是下属与首领。

虽然少年和他以往打交道的虫种不太一样，但虫子给他的食物，他并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