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摄影棚卸妆卸到一半停水了,雷思妍顶着被睫毛膏晕得黢黑的一双眼,烦躁地点开不停弹窗的微信。
看到几乎不联系的高中班长发来消息,镜子里妆花了也很好看的脸对身后收拾器材的摄影团队道:“你们看,我这样好丑啊。”
不出意外听到反对的回答:“哪里丑!不丑不丑!这还叫丑世界上没有美女了!”
其他人嬉闹着附和,雷思妍捂住脸回头留出一条缝,笑弯的眼睛眨了眨:“真的吗,你们也这样觉得吗?”
“看这是啥,”其中一个摄影大哥指着自己嘴巴,“流口水咯!”
“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哥几个以后有拍摄肯定也会推荐我吧?”
“那必须的!说这些…”
得到想要的回答,她佯装害羞一步步俏皮地倒退出去。
【雷思妍,下周同学聚会你有时间吗?刚好谷桐和谢晚成最近举行婚礼,也算请我们这些老同学吃喜酒了。】
放屁,明明你们都吃过喜酒了。不知道班长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谷桐和谢晚成的婚礼没有邀请她。
上个月刷到好几个高中同学参加婚礼的朋友圈,她才知道谷桐和谢晚成在一起了,甚至结婚了,高中的时候他们完全没有交集,毕竟那会儿谢晚成还在跟她表白。
高二文理分班后雷思妍被分到五班,谷桐是她其中一个室友,家境优越,人又瘦又高很会打扮,而雷思妍因为发育了一双大胸非常自卑,总是穿宽松得能遮住屁股的衣服,侧面看起来和正面一样宽。
在那个女孩刚学会爱美,大家都画韩式平眉穿紧身t的年纪;雷思妍肉嘟嘟的脸,一甩一甩的高马尾下面是无比宽大的卫衣,大家都喊她“球球”,因为胖得像个球。
谷桐从高三学期开始有意无意地针对她,当时想不通,现在雷思妍放大新人的照片,看到谷桐那黏在丈夫身上的目光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因为谢晚成。
“针对”这个词很可恶,把找不到证据的隐形霸凌,全部美化成一个中性词。
雷思妍记得有一次洗完头找谷桐借干发帽,对方爽快地答应了,结果她用完洗干净晾到上面后,谷桐收下来放到盆里搓了半天,拉开阳台的门抬起一盆脏水对寝室其他人展示:“你们看,多脏,就给球球用了一次,你们能想象吗,好夸张…”
她没有骂人,甚至语气都是轻松的,寝室所有人都在笑,雷思妍也只好笑。
和谁关系都很好的谷桐和雷思妍的关系当然也不能差,她会坐在床上和她玩闹,用脚互相蹬,雷思妍不喜欢这样玩,谷桐根本不听拿枕头捂住她的脸,快窒息了才放开。又无数次踢到她脸上,笑嘻嘻地踩几下过瘾,然后关心道:“球球,你不会生气了吧,我和你闹着玩的,和你关系好才这样…”
……
这样的事情像路边的苍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沾上,即便七年过去,只要想到这个名字雷思妍就恨不得回到过去给她一巴掌。
现在,机会来了。
敷着面膜窝进沙发,雷思妍点开保存下来的结婚照,放大缩小仔细看:“啧啧,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嘛。”
怪不得结婚不请她,想来他们的感情不是坚不可摧,甚至在谷桐看来谢晚成还喜欢她才会如此在意。那这次同学聚会,她想勾得谢晚成出轨,也不是没有可能。
痛苦是不会随着时间消逝的,只会在心里扎根,每一次忍耐都是在自残,只有制造痛苦的人得到惩罚,才能真的算了。
雷思妍心情大好,平时舍不得多用的身体乳都抹了两层。
她光着身子在镜子前试衣服,不能太招摇,也不能太正式。
男人都喜欢又纯又骚的,既要好掌控又要有反差,这好办啊,穿公主裙就留大波浪、穿包臀裙就梳双马尾。
她找出一件和高中穿过的连衣裙很像的鹅黄色吊带长裙,因为谢晚成曾经和她说:“你八十岁的时候应该也是现在十八岁的样子。”
一直发不出去,马上就要延毕了,老板说如果九月之前发还能算我正常毕业…听说师兄你投的期刊已经通过了,能不能…”
研三了还背着幼稚书包的女孩哭哭啼啼地求他,薛皓不忍心:“我会把你的名字加上,别担心,能毕业。”
女孩劫后余生不停给薛皓鞠躬,快要给他跪下。
“没事,不用放在心上。”
他又安慰了女孩几句,回到家天已经完全黑了,薛皓拉上窗帘长舒一口气坐到屏幕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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