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继的手停留在空中，又垂了下去，他说，“我给你带了礼物，没有忘记你。”

裴继正站在窗前，他身姿挺拔，神情冷淡，沐浴在月光下好似一棵雪松。

这是他们第一次谈起裴继当年的不辞而别，这段过去在他们在a市再次相遇的时候没有提起反倒在此刻被提起令裴继感到一丝困惑和不对劲，但他无暇思考过多，因为蔺珩眼睛看起来更红了，里面盈满了皑皑雾气，好像下一秒就会变成雨滴流落眼眶。

不能让裴继坏了他的事。

蔺珩感受到了裴继的目光，他没有理会，拉开了门，门口站着许呈，看到他出来似乎有些惊讶。

蔺珩困惑地眨了眨眼，他不清楚裴继是如何想的，但他敏锐地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对裴继有着非同寻常的影响力。他思考片刻，没有思考出来结果，不过原因已经不重要了，他只需要知道他已经摸到了一点掌握裴继的窍门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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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了二楼，一楼的人早早又散开了，霓虹色的灯光闪耀着，节奏感十足的舞曲响彻整个一楼，音符仿佛化为实质游荡在人群之间，舞池里的人跳着舞，拿着酒瓶高高举起，摇晃着身体，一张张脸在这些灯光下仿佛漂浮的一张张面具，迷幻得像一场聒噪的梦。

“和我无关。”蔺珩道，“你不用告诉我。你去哪里和我没什么关系，同理，我来与不来，和你也没什么关系。”

蔺珩越过他，彻底离开包厢。

不知过了多久，他淡淡道，“把陈申的左手废了。”

“我要回学校。”

他看起来也在生气。

蔺珩的耳边环绕着欢声笑语和音乐，酒香和各种香水混杂在一起的味道萦绕在他身边，他被人群裹挟着，走得很慢。他还没有来得及换掉二楼侍应生的衣服，在这过程中他衬衫的扣子被蹭开了两颗。有人注意到他，想拉着他进舞池。

蔺珩摇摇头，他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越过裴继往门口走去。

裴继停顿了下，妥协一般道，“让许呈送你。”

在洗手间平复了一下心情，蔺珩离开二楼。

蔺珩听到了，但他依旧没有说话，他怎么能如此轻易就原谅“不辞而别”的裴继呢。他看了一眼裴继，然后再次垂下眼眸。他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他在这紧张紧迫的气氛中突然找到了掌控裴继的锁链。

他走得有些急，虽然现在应付过去裴继，但是保不齐他什么时候会反应过来一些不对劲。他现在还不能让裴继知道他和闫辰川的关系。

他伸手想去碰他泛着红的眼角，黑皮手套的质感冷又粗粝，蔺珩偏了偏头，没有让他碰到。

“我不是故意这样。”裴继道，片刻后他又补充，“如果你想知道我去了哪里，以后我都会告诉你。”

裴继始终在看着他，目光黑沉沉，但他一言未发，只看着蔺珩来到门前。

许呈应了一声，“是。”

许呈直视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后，转身进入房间。

然而蔺珩没有理他，他不想听懂他的话。

蔺珩先去了一趟二楼的洗手间，进了隔间后，他的表情一点点平淡下来，不复刚刚的委屈和怒气。

他生气的时候看起来比平时更漂亮了，脸颊带着一点红，像是抹上一层薄薄的胭脂，不似平时冷淡，多了一丝生动，但他眼角还泛着红，让这难得的生动带上一层湿漉漉的水意。

蔺珩听懂了裴继的话，裴继在解释他在他考上a大那一年突然消失并不是抱着再不见面的想法，就算蔺珩没有来到a市，裴继依旧会去见他。

“喂，松开。

许呈越过蔺珩看了眼包厢里的裴继，裴继轻点了下头，许呈脸上换上平日里的微笑，没有再阻拦蔺珩，他道，“蔺先生，您可以离开了。”

他看起来很委屈。

“不要不开心了。”裴继说。

裴继凝视着蔺珩的眉眼想到，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蔺珩生气。在过去，大约是几年前，蔺珩还是高中生的时候，那时侯的蔺珩和现在差不多的冷淡，但却是沉默的，他从不在他面前表露太多的情绪。

他察觉出裴继除了不来蓝调之外似乎还有些问题要问他，但是这些问题蔺珩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出于一种直觉，他尝试了一下露出那样的表情——他对闫辰川也展露过，然后裴继居然真的停止发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