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镜始终低着头，从ishka的角度看过去——这个身高近两米的大块头——只能看见他尖瘦的下巴和饱满的下唇。然后，这个大块头问了一个非常莫名奇妙的问题：

白镜骤然抬头，亮亮的双眼不解地看着ishka。

后来有好一阵子，ishka总是会不自控地回想那一刻——

白镜感觉到ishka打量他的目光，抬起眼，怯怯地看向ishka。那目光像极某种草食系小动物，兔子，羊羔，之类的食物链偏底层，柔弱无防备，看得ishka有些不自在，他立刻移开视线，退后两步，随即快步走出去。

……啊。

“不，”白镜摇摇头，应该是笑了下，一双眼弯弯的，“怎么还戴着面具？”

瘦弱的白镜犹如一只小白兔般缩在他怀里，因为紧张、害怕，两只手紧紧抓住他身上的战术背心；白镜的手臂、腰还有腿，都是那么纤细，仿佛稍微用力就会被捏断，又像一只小鸟。

ishka被笑了一路，尤其stew，甚至用文字给女朋友现场直播。

白镜发出一个小小的惊呼，瞪大眼睛好奇地盯着ishka的面具，用指头尖小心摸了摸尖锐的鸟嘴，然后勾起嘴角笑了笑，“怪有趣的。”

按照ishka从前的经验，被绑架的人质无一例外是惊恐且惧怕，像一只惊弓之鸟，一丁点儿大动静都听不得——从公寓楼到机场的一路上，围在白镜左右的几个人那么吵，白镜却无动于衷。

白镜好奇地盯着ishka瞧，甚至跪趴在床边，身子往前探，朝ishka靠得更近了一些。

“ishka？”

ishka试图拉住走在最后的stew，让stew替他收拾这个摊子。stew灵巧地躲开他，边走边扬声道：“多好的锻炼机会，ishka，别像个胆小鬼。”

“猫头鹰。”

“ishka，拿条毛毯过来。”

“是真的猫头鹰头骨吗？”

“习惯了。”

其他人在屋子里搜索一番，找到两把枪和两百发子弹，以及那笔被偷走的钱。ishka推开窗户，不多时，烟雾散去，jas帮白镜解开他手腕和脚腕上的绳子，一边尽量柔声询问他是否有哪里受伤，白镜不出声，只轻轻摇了摇头。

有趣？ishka还是头一次听见谁这样评价他的面具，就连stew，那个向来爱大惊小怪的家伙也只是说他口味猎奇。

忽然一阵窸窸窣窣动静，ishka猛然睁开眼，看见白镜坐起来打开遮光板，跟着，抱膝蜷缩着，脑袋靠着舷窗，沉默地看外面的天空。他身上还穿着ishka随便找来的那身衣服，宽大，不合身，却反而像时下流行的oversize，他有一头茶色的蓬松卷发，他皮肤很白，有一双深眼窝一个高鼻梁，他五官轮廓分明，不像东亚人，更像ishka那样的斯拉夫人。他太安静了，安静得仿佛不存在，更别说把他和那个监控器里淫乱地同绑匪媾和的人联系在一起，

半晌，白镜扶着墙困难地站起身，动作间，毛毯滑下去一些，露出半个白皙的肩膀，他颤颤巍巍朝外面走，经过ishka时停住脚步，轻轻点了点头，细声细气说了句谢谢。

“不能。”

白镜还是那样，不说话，只垂着眼摇头。他瘦弱的身子几乎蜷缩成一团，仔细看还在细细发抖，像是被吓坏了。

ishka从床上拿了条毛毯披在白镜身上，盖住他赤裸的身体。ishka发现，除了手腕和脚腕的捆绑痕迹，这人浑身上下几乎连皮都没破，这和他从前的认知大相径庭，他不免多看了几眼。

“什么？”

“哦。”ishka僵硬地点点头，“没事了。”但他还在想，这个身高放在东亚人里并不算矮，那为什么在自己眼里显得这么……娇小？呃，这个形容词对吗？

“……想喝水？还是想吃东西？”ishka问道。

“……1米77。”

白镜轻轻唤了一声。ishka看向他，用眼神询问。白镜却不说下去，下半张脸迈进臂弯，稍稍歪着头看着ishka。

“……”

白镜皱皱鼻子，“我让白——我养父多付你钱，只给你。”

这是不对的。

ishka恍惚觉得自己的社恐要被治好了。

就这样，ishka抱着赤裸的白镜下楼，其他人先是惊诧随即无语，ickey踢了ishka一脚，没好气吼，你就不能拿身衣服给他穿！

“

ishka翻了个白眼，回头看看还蜷缩在角落的白镜。屋子里只剩他们两个和一地狼藉，很安静，也很尴尬。

“没看大家手上都有东西吗？别磨蹭，飞机三个小时后就起飞了。”队长说罢便领着其他人离开。

队长jas自然也察觉到这种反常，犹豫是否该像ickey建议的那样，找白镜聊聊一些“私事”，他权衡一番，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他们只是拿钱办事，现在事办了一半，剩下的就是带人回去拿到尾款，其他都与他们无关。

“……”门外露出半张脸，虽然有面具遮住，但不难从湖蓝色的眼睛里发现满满的幽怨，仿佛在说，你认真的吗？

“能站起来吗？”

旁边围观全程的stew忍不住大笑起来，嘲弄道：“don，tbeshy，littleishka。”

忽然队长在楼下喊：“ishka你是死了吗！快点儿！”

“你的面具有点吓人。”白镜轻声说道，“是动物的头骨吗？”

——白镜一瞬不瞬看着他，眼珠清澈，眼神无辜。

一只手从门外伸出来，朝stew比了个中指。

ikhail·nikoev，第一次这么想死。

一天一夜的飞行路程实在漫长，“三文鱼”小队的队员们靠着打牌打发时间，没几个小时便也都安静下来，睡觉的睡觉，换班的换班。ishka也有点困，缩在座椅上打盹。

“……”ishka后悔得想咬舌头，要不是有面具遮住，恐怕连屋子角的蜘蛛都会发现他那张脸有多僵硬。

队长拍拍手，“收队！”又冲门外喊：“ishka，进来带人质走。”

两个人被jas的大吼吓了一跳，白镜刚迈出的脚踩空了，幸好ishka一把抓住他拽回来，可也就是这样一下，白镜身上的毛毯掉了，他光着身子被ishka抱在怀里。

返程的飞机上，关着绑匪的狗笼子被放在起居间，jas安排两名队员看守，他和其他人就在紧挨起居间的休息区，一旦有任何动静便能立刻察觉，至于白镜，他一上飞机就钻进另一间起居室，jas让ishka守着他，他倒也不介意，背对ishka躺在床上，也不知道睡了没。

明的目光，而那人自始至终低着头，不给任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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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摘下来给我看看吗？”他问道。

“嗯。”

“你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