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了出来,咬死了很多人,没有办法,最后只能把他们埋进土里做化肥。慢慢的,因为埋着的尸体太多,尸气太浓,这里已经不适合土葬。”“尽管如此,那些古尸还是不肯安息,经常出来作乱。后来,有一个六指的风水师来到了这里,作法让它们安息,并将自己多余的那根指骨埋进了墓葬——如果把动物埋进去了,它们会变成一种怪物。”怪物。什么样的怪物呢?他们孤独地走着。过了石子路,沿着泥路直走,就能看到一座汉白玉的牌坊,下面挂着很多彩丝绦。应该是很鲜艳的,但是雾气涌过来了,将它们在视野里染成了一片雾蒙蒙的灰。过了这座牌坊,就能回到镇子里了。她仰起头,什么也看不清。有一滴冷寒的夜露,落在了她脸上。男孩吸了吸鼻子,“你看,那里好像有光。”他指了指镇子的远处。那是一盏双鱼形状的石灯,石灯不大,石龛里点了一支白蜡烛,烧得很旺。她见过那种蜡烛,只要搓一下灯芯,就能引火。“你可能不知道,这里有一种神奇的传说。”他解释,“水乡起了雾的晚上,如果你在回家的路上,会看到一种很漂亮的石头灯,它会指引你回家。”“……我没有听说过这个传说。”她回想了一遍,然后摇头。不过,即使说着没有听说过,但她还是去拿了这支蜡烛,连同石灯一起,很重,为此她不得不抛弃了自己的灯。然后回来,问他是不是需要这支蜡烛。“你需要——”她想了想,然后换了个更直白的说法,“你还记得你家在哪里吗?”“……我不清楚。”男孩语气变得可怜,“太暗了。”蜡烛的灯芯是黑色的。焰火照着她的脸,直到光线被某个幅度截断,在细微处贴上厚重的阴翳。烛火忽地一跳,亮亮的,闪动在她漆黑的瞳仁里。她好像对此早有预料,“那就拿去吧。”灯光离得很近,将她衣服上的褶子都照得纤毫分明。男孩似乎是怕光,眯了眯眼睛,很腼腆地藏住脸,然后才伸出手要去接,“谢谢姐姐。”他牵动着唇角,“我会报答你的。”她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点微微的笑意。在他即将碰到石灯的那一霎间——忽然毫无预兆地,将手里举着的石灯,向着他的脑袋用力砸了下去!一声巨大的、狰狞的骨骼碎裂声。芭蕉叶的露水被震落,落在灯芯上,瞬间就被高温蒸干。蜡烛的火焰发了怒般地四处攀爬,烧到了男孩身上,他顿时剧烈地一抖,按住头颅,嚎啕般地惨叫起来——简直凄厉得不像人。牌坊下系着的那些彩丝绦,在尖叫声中逐渐变得鲜艳。浓雾被吹散了,沿途的灯也一盏一盏点亮。他被打破了头,疼得几乎蜷缩下去,趴在地上。月亮升到头顶,一片片揭开深邃的幽暗:这个男孩是一只剥了皮的狗,浑身裹着血泥,獠牙流着涎水。几根袒露出来的骨头支棱在血肉之间,在这之前还作着双腿站立的姿势,仿佛在模仿人类的行走。很可惜,装得不太像,甚至漏洞百出。属于犬类的发声系统被破坏了,他——不,应该是它,只能发出某种古怪的喘息,“咯咯……”是骨头之间撞击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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