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一章 急中生智(1/10)  剑飞霜(武侠NP总受)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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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中生智

王临风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咱们又不是小娃娃了,还要牵手吗?”

游春池也笑了笑,声音略显羞赧,说道:“我小的时候,妈妈会握着我的手——我是说我真正的妈妈。这些天来,我绞尽脑汁,拼命回忆我妈妈是什么样子的,但记忆总是模模糊糊的。我只记得她每日里躺在床上养病,奶娘有时抱我去看她,她就从被窝里伸出胳膊,轻轻握住我的手,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笑眯眯瞧着我。”

王临风垂下眼睛微微一笑,目光变得无比温润冲和,从铁栅栏中伸出右手,轻轻握住了游春池的手。

游春池屈起五指,与王临风十指紧扣。

两人手掌相贴,静静不语。

王临风但觉游少侠的手温热柔软,与他手牵着手,心里说不出来的放松舒适,甚至都忘记了身处魔教地牢之中。

他浑身鞭伤开始隐隐发痒,加之身子疲累,没一会儿便昏昏欲睡。

半睡半醒之中,朦朦胧胧听到隔壁地牢传来低低的呜咽哭声。

那哭声初始极为隐忍低沉,若不是身处地底,只怕会误以为是风声。

而后,那哭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响,那人仿佛是从胸膛中迸发出嚎啕悲鸣,声音中涌动着极端的悲怆痛苦。

过了良久良久,哭声才渐渐止息……

翌日清晨,魔教教徒送来凉水和馒头。游王二人用过早餐,又被蒙住双眼,堵住嘴巴,缚住手足,塞入马车之中。

魔教一行人出了听松山庄,不一日远离凤翔府。昼夜奔驰,经过临洮,数日后抵达西凉。

魔教大闹华山的消息已经传遍五湖四海,各大门派四处找寻十二首领的下落。魔教一行人假扮成商贾车队,言行低调至极,从不在人流密集处多做停留。

这一日下午,一行人来到西凉城外,见山道边有一家简陋茶铺,店中只有两三茶客而已,便在此休憩饮马。

两名人质停留在马车之内,马车由四名教徒严密看守,不许任何外人靠近。

这几日行程急迫,玉挽容没空来看望王临风,此时难得偷闲,连忙溜上马车,替王临风摘了眼罩和麻核桃,打开皮囊喂他喝水。

王临风闷头直饮,咕咚咕咚喝得甚为欢畅。

玉挽容看得眉开眼笑,似乎比自己喝饱了水还要高兴。

不一会儿,又有一人溜上马车,却是魔伞。

玉挽容神色略显尴尬,说道:“是少主叫我来看看临风道长——”

魔伞冷冷看了他二人一眼,轻蔑说道:“你假传少主圣意,就不怕再断一根手指头?”

玉挽容是七星使者中的头号人物,在教内地位远高于寻常教众,平时颐气指使惯了的,此时听魔伞语气不善,心里大有火气,冷笑说道:“我尽心尽力为少主效劳,只是不比魔伞天王神通广大,有时难免办事不利,惹得少主恼怒。好在我还剩下九根手指,纵使再砍一根也不打紧。不比某些人,下手太狠了,一出手就废掉自己一只招子,要是再瞎掉一只……嘻嘻,那还能做人吗?”

王临风听玉挽容语气尖酸刻薄,心想此人到底还是魔教中人,说话做事都冒着邪气。只是跟我在一起时,他总是那么温柔痴情,以至于我常常忘记他是邪派人物。不知不觉之间,我说不定会变得正邪不分……

王临风默默往旁边挪了挪,和玉挽容拉开一点距离。

魔伞自持身份,不与玉挽容这年轻后生多做争辩,服侍游春池坐起身来,替他除去脸上束缚,为他左眼清创换药,又取出一条干净纱布斜斜缠住伤处,问道:“池儿,你这几日身子怎么样了?眼睛还疼不疼了?”

游春池不置可否,抬头看向王临风。

两人相对无言,唯有无奈一笑。

魔伞嗔道:“臭小子,难道你一辈子都不跟我说话了?”

游春池神色平静,右眼清澈明亮,纵使脸上缠了一条纱布,也丝毫不遮俊美气度,说道:“魔伞天王,从游春池自剜左眼的那一刻起,咱们之间情分已尽,只有怨仇。”

魔伞大怒,说道:“你说的这还是人话吗?好,好,你这就一刀杀了我,为你那不中用的爹和病歪歪的娘报仇,你动手啊!”说着伸手去拆游春池身上的绳索。

玉挽容连忙拉住她的手,说道:“魔伞天王,少主早就说了,决不能私自解开这两个人质的绳索。你想死就去死,不要连累我。”

魔伞说道:“你少拿少主来吓唬我,我为老教主鞍前马后、建功立业的时候,你连‘圣教’两个字都不会写。”

玉挽容说道:“魔伞天王,大家敬你入教入得早,平时都叫你一声‘前辈’。可你这前朝遗物,整天倚老卖老,好玩得很吗?哼,有些话,我可不想说得太难听。”

“前朝遗物”四个字,好像一盆冷水兜头浇在魔伞身上。

魔伞放开了游春池,喘着粗气瞪着玉挽容,咬牙切齿说道:“你整天少主长、少主短的说个没完,难道你就很听少主的话吗?你瞧这武当派的鸟道士皮相好,有事没事就钻上马车和他打情骂俏,以为旁人都没长眼睛吗?”

玉挽容说道:“临风道长生得英俊,我就是喜欢看着他,他也喜欢看着我。哪儿像你呀,人家游少侠宁可挖了眼睛,都不愿意多看你一眼,你还上赶着要给人家喂奶做娘!”

魔伞暴跳如雷,怒骂道:“小杂种,嘴里不干不净说什么呢?”

马车外,四名教徒听着魔伞天王和玉衡使争吵不休,吓得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去茶铺里和少主禀报。

王临风叹了一口气,说道:“二位都是魔教、嗯、贵教教徒,亦是性情中人,何必争吵不休?难得停下来休息,大家就安安静静喝口水,不好吗?”

魔伞说道:“哼,你倒是既来之,则安之啊。听说我教教徒已经把章碧津押送到圣教总坛了,不知姓章的还能不能安安静静喝水了。”

王临风如坠冰窟,骇然变色!

玉挽容忙凑到他的耳边,说道:“临风道长,你放心,少主一定会派总坛的兄弟们好生照看章真人。少主上次说要把章真人送给老教主一掌打死,那是吓唬你的,做不了数的。老教主如今病得糊里糊涂,就算把章真人拉到他的面前,他也未必能认得出来。”

王临风浑身血液冰凉,脑中嗡嗡乱响,虽知玉挽容所言合情合理,脑子却止不住想象师父会遭受何等凌辱……

魔伞是万仞山的爱将,对章碧津的憎恶之情不亚于其主,见王临风心神大乱,她心里大为畅快,正要再添油加醋,忽然神色一凛,压低声音说道:“有人来了!”

玉挽容说道:“是人来了,又不是鬼来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魔伞瞪了她一眼,说道:“是一伙儿习武之人过来了。”

剩余三人都微微吃惊,魔伞伸手掀开马车车帘,四人朝外看去,只见道路彼端,有五人正阔步走来,其中两位是灰袍僧人,另外三人做农夫打扮。

那五人脚步沉定,气息均匀,果然是练家子。

魔伞当机立断,抬手往游王二人嘴里塞了麻核桃,又取出两把短刀抵住二人背心,不许他们轻举妄动。

玉挽容说道:“这群人应当是西凉大云寺的武僧和俗家弟子,听说大云寺和少林寺颇有渊源,他们一定是来找寻十二首领的,这可怎么办?”语气颇有忧虑之意。

魔伞冷笑道:“大云寺的贼秃们偏重佛法,武功差劲得很,和少林寺不可同日而语。区区五人,不足为惧。”

游王二人对视一眼,眼神中又是兴奋,又是担忧。

那五人走到茶铺门口,与老板打了招呼,便分散开来,各自盘问茶铺中的客人。

这一路走来,众魔教教徒已遇到过不少回正教盘查。众教徒都不动声色,喝水的喝水,休息的休息,不露半点异状。

万千鸿头戴帷帽,坐在茶铺最外侧的长椅上,神色不慌不乱,端起茶碗,静静嗅闻茶香。

一名僧人见他遮头藏脸,心中奇怪,快步迎来,合十行礼,说道:“阿弥陀佛,小僧唐突了,敢问施主是外乡人么?”

万千鸿淡淡说道:“是又如何?”

那僧人说道:“自从十二首领为魔教掳去,江湖上好不太平。我们这里是小地方,难得见到生面孔,免不了问询一番,还望施主海涵。”

万千鸿说道:“如果我真的是坏人,难道你问一句,我就会告诉你吗?”

那僧人笑了笑,目光转向茶铺外一辆马车,说道:“那辆马车是施主的座车吗?小僧可否入之一看?”

——他所望的马车,正是王临风等人的所在!

马车之上,玉挽容和魔伞神色一凛,大气不敢喘一下。

游王二人既盼着那僧人快点看穿魔教伪装,但又怕他们区区五人,敌不过魔教这十数人,救人不成,还平白无故送了性命,那可就不好了。一时间心里七上八下,心跳如雷。

万千鸿转头看了那马车一眼,微微一笑,说道:“请便。”

那僧人又行个礼,转身朝马车走去。

万千鸿神色淡然,右手仍端着茶碗,左手则缓缓摸向腰间鞭柄。

众魔教教徒都懒洋洋的不动弹,眼神里却都露出狰狞凶光。只待那僧人登上马车,便要挥起十八般兵刃往他身上招呼!

那僧人在车前站定,正要伸手去掀车帘,忽然车内传来嘻嘻一声娇笑,嗔道:“大和尚真不怕羞,嘴上说的冠冕堂皇,还不就是想上车来看姑娘吗?”

那僧人万万没料到马车里竟坐着一个妙龄少女,不由一愣。

紧接着,车里又传来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说道:“玉儿,休得无礼。大云寺的大师是来办正经事的,哪里有你说的这么龌蹉?你一个没嫁人的小丫头,说出这种疯话,也不怕寻不到婆家。”

那名叫“玉儿”的少女说道:“哼,大和尚死气白咧要看姑娘的脸,这才叫无礼呢。”

那僧人转头看向万千鸿,迟疑说道:“这个……”

万千鸿说道:“车上坐的是家慈和小妹,师父尽管上去好了,不打紧的。”

江湖上虽然不那么讲究礼教,但出家人清规戒律,甚为看重男女之防,更何况车里还有一个未出阁的闺女,那僧人哪里敢看?连连摇头,说道:“多有得罪了。”转身退了几步,再也不向那马车多瞧一眼。

玉挽容和魔伞都松了一口气。

游王二人见他们三言两语就蒙混过关,心里是说不出来的失望。

过了一会儿,大云寺那五名弟子都已结束盘问,逐一退出茶铺。

王临风只觉得一个大好机会就要平白飞走,心里格外着急,忽然灵机一动,急中生智!

他此时呈跪坐之姿,双手被绑在身后,于是摸索着撕下一块衣角,又伸手触摸足踝上一道鞭伤,狠下心来,硬是用指甲抠破结痂,伤口登时涌出滴滴鲜血。

王临风忍着疼痛,用指腹沾了一抹血液,在那块衣角上飞速画了一对太极阴阳鱼,又在反面画了一只小宝塔,寥寥几笔,也不知画得像不像样子。

车内三人都在侧耳倾听大云寺弟子的动静,没人注意到王临风的小动作。

王临风右手用力一握,将那块衣角捏成一只小布团,屈起食指轻轻一弹,小布团就悄无声息落在玉挽容的裙角间。

不一会儿,那五名大云寺弟子都已离去。

万千鸿下令上路,玉挽容和魔伞悄然退出马车。

王临风又被蒙住了眼睛,双目不能视物,一颗心却是砰砰直跳,只盼着那小布团能随着玉挽容一起离开马车,落在地上。只要茶铺里的伙计捡了去,看懂图形含义,快快通知大云寺的弟子,他们一定会召集人手追上来的!

十八罗汉

谁料,魔教一行人又走了两三个时辰,大云寺的弟子始终没有现身。

王临风叹了一口气,失望之余,又想起师父,不免愀然不乐。

日落时分,天上哗啦啦下起一阵暴雨。

夏季本就山雨频繁,万千鸿并不止步,下令依山路而行。

这山路蜿蜒崎岖,夹在西凉群山之间,上空尽是悬崖峭壁,怪石嶙峋,犬牙交错,稍稍能阻挡雨势。

又走了两三里,雨却越来越大,天色漆黑如墨,山路泥泞滑溜,着实不便于行。

再走出里许,天上雷电大作,轰隆隆雷声震天撼地。骡马受惊,不愿再走一步,万千鸿只得下令休整避雨。

前方有一块突出山壁的巨大岩石,形状仿若拱廊,其下有一片干燥空地。

众教徒便将坐骑马车都赶到岩石拱廊之下,生起火堆。万千鸿、魔伞、玉挽容围着火堆而坐。其余教徒则按照八个方向,冒雨奔上山壁,轮流站岗放哨。

到得戌时,大雨仍不停歇。

温暖火光照映之下,马车里也暖洋洋的十分舒适,游王二人听着车外潇潇雨声,只觉得昏昏欲睡。

忽然东北角岗哨传来一声刺耳的呼哨,一名教徒厉声叫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万千鸿等人神色一凛,手摁兵器站起身来。

紧接着,东南角、西南角、西北角等岗哨都响起了报信呼哨,叱骂声此起彼伏。

雨幕之中,山壁之上,隐约可见远方有数道黑色人影,正在纵伏跳跃,急速向岩石拱廊处围拢过来。

万千鸿意识到大敌来袭,喝道:“众弟子归位!”

众教徒连忙撤回岩石拱廊,各执兵刃,严阵以待。

那数道黑影也从山壁上飘然跃下,缓缓走近魔教诸人。

游王二人听得外间动静,连忙在车壁拼命磨蹭脑袋,蹭掉了遮眼布巾,凑到车窗之前查看情状。

狂风骤雨之中,车帘不住飘摇。

游王二人看得分明,这一支天降奇兵原来是十八名黄袍僧人,走到岩石拱廊三丈之外,十八僧人同时停止脚步,宛若塑像般立在风雨之中。

三十六道目光齐齐射向魔教诸人,宝相庄严,不怒自威。

僧魔两方人马默然对峙,气氛紧绷到了极点。

玉挽容急道:“大云寺的秃驴怎么会追上来?”

魔伞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突然叫了一声,说道:“这群人不是大云寺弟子…他们是……是少林僧!”语气竟然格外慌乱。

万千鸿脸色一沉。

这时山壁上又跃下一道灰影,急匆匆奔到近前,正是白日里要查看马车的那位大云寺僧人。

这大云寺僧人手里捏着一小块染血的布料,往岩石拱廊下一瞧,喜道:“诸位罗汉师兄,我白天在茶铺里看到的就是这群人,错不了的!”眼神扫到万千鸿,更是惊诧,说道:“怪不得你要用帷帽遮挡面容,原来你生了一对蓝眼睛,你就是魔教少主万千鸿。”

为首那名罗汉不言不语,从大云寺僧人手中接过了那块布料。

大云寺僧人连忙退到后头,那罗汉遥遥朝万千鸿合十行礼,淡淡说道:“万施主,贫僧乃少林寺罗汉堂弟子净德,这十七位都是我的师弟,深夜叨扰,实在愧疚。”

游王二人对视一眼,均是喜不自胜。

万千鸿心道原来这群和尚是少林十八罗汉,这下可棘手了,冷声问道:“罗汉大师既知是叨扰,又何必明知故犯?”

净德罗汉说道:“万施主擒走中原武林十二首领,我寺净志师兄也沦为俘虏,我等实在忧心,一齐下了少室山,一路追到西凉,徘徊多日,幸有大云寺师弟相助,终于得到线索,因此急匆匆追了过来,还盼施主谅解。施主这支队伍中,是否困有我正派人士?”

万千鸿说道:“有吗?我怎么不知道?”

净德罗汉高高扬起手中布料,说道:“施主请看此物。”

众人定睛望去,只见那布料是一片衣角,正面用鲜血画着太极鱼,反面又画着七宝圣塔。

众人认出这衣角来自王临风的衣袍,心思一转,便明白过来:一定是白日在茶铺停留之时,王临风撕破衣角画下暗号,抛出车外求救。他这一招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机缘巧合,大云寺僧人还真的捡到此物,又领着十八罗汉追了过来。

万千鸿一言不发,抿紧薄唇,一双湛蓝眼眸如覆霜雪。

净德罗汉收起布料,说道:“万施主亲自押送的人质,可是武当派首徒王临风?”

万千鸿朝玉挽容及魔伞使了个眼色,两人心领神会,快步奔上人质马车,挥刀斩断游王二人手足上的绳索,又取出铁手铐,紧紧铐住二人的双手。

那手铐中间还连着一根铁链子,玉挽容牵着王临风,魔伞牵着游春池,四人下了马车,站在万千鸿身后。

净德罗汉看见两名人质现身,精神一振,估摸着他两人的年岁,说道:“二位可是王道长与游少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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