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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态从容不迫,身板不见一丝佝偻,是一种上位者历经沧桑后惯于掌权的威严。单从这些来看,陈瑞石、陈嘉屹的一些习惯都是老人培育出的守旧固化。每天看新闻,订报纸,吃饭喝茶等仪态管理极其严苛。水央偷偷观察了两眼,暗道这祖孙三人还真是一脉相承,非常相像。主位的陈荣懿看到水央呆呆的站在门口,沉着面色杵了杵扶杖:“怎么不叫人?”
水央闻言赶紧垂下头,手恭敬地放在前面,开口道:“爷爷。”陈荣懿其实挺瞧不上这种妓女生的女儿,但那是混账儿子的孽债,他也没办法说什么,妈都死了,就当捡回来的流浪阿猫阿狗,好吃好喝的放家里养着就行了。这种身世将来也没有好人家肯要,出嫁时候赔处房产和嫁妆就是了。不过他公司的股份只会是孙子的,她想都别想。老人有些浑浊的眼睛目光仍旧如炬,眼神洞察。他默默打量着面前有些不安的少女,站的倒是笔直,这么多年跟在他孙子身后,想来不是那种没规矩只会动歪心思的野种。陈荣懿端起杯身,不紧不慢吃了口茶,问道:“考完了,觉得怎么样?”“还可以,爷爷。”水央应声。陈荣懿还算满意地点点头:“嗯,上了大学好好念书,不要整天想着玩儿。”他又看了眼水央这幅样子,有些面露不虞。打扮得太漂亮了,这样子出去像什么样子。“以后不要化妆,才多大点儿,不三不四的。”女孩儿双眸抬起来,眉眼未加粉黛勾勒,一身简洁的白t恤加牛仔长裤,哪里都没露。水央:“……”她根本就没化妆,只是觉得要见人实在没气色,仅仅涂了一层唇釉。天哪,饶了她吧,她来这个家就是中了诅咒,简直是被祖传的敲打挨训,祖孙三人要把她永生永世压在五指山下吗?她脑子里幻想着假如陈嘉屹以后结婚生了孩子,奶声奶气的小男孩儿板着脸抬头教训她:“姑姑,你不能这样哦。”……水央想想那个滑稽恐怖的场面,顿时觉得要这样的话还不如死了算了。不过也无所谓,她可能等不到那一天就跑了。但是现在,此刻,她还得暂时依靠这爹味三人组。于是,水央乖顺应声:“是,爷爷,我下次多注意。”陈荣懿看她态度柔敛,也不再继续不依不饶,招呼她坐到旁边的沙发上。随即又好像猛然想起必行的目的,他是要敲打敲打这个私生女的。“还有,不要自己发生什么事都跟你哥说,他明天要回来了,以后只会很忙,你这样是在打扰他的前途。”“那个魏家的男孩儿,我处理掉了,不要总任性胡闹地给别人添麻烦,下不为例。”水央屁股还没挨住沙发垫,就被一通莫须有的罪名给说懵了。她像是盛夏炎炎被人兜头浇了盆凉水,从内到外泼了个干净。水央嘴角抿成一条线,劝自己忍耐,从进门到现在没有一个人不在说教她。但她实在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她没有再继续隐忍,静了会,反问道:“是我让您处理的吗?”此时她低眉顺耳,语气却很刚硬。看起来有种反差的诡异。陈荣懿不屑轻嗤道:“笑话!不处理的话你还能坐在这儿?”“没有你哥,你能顺利摆平吗?”水央像是恍然大悟:“哦,那就是我哥自作主张了呗,爷爷,我不知道这事儿。”“您要说胡闹怎么不说他胡闹呢?”陈荣懿被她这种在他看来无理的诡辩,激得开始有些动气:“你这是在说什么,他那也是可怜你,为了你好。”他继续吹胡子瞪眼:“说别人之前先问问自己干了什么蠢事,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水央低垂着头,地上深沉厚重的繁花地毯落在水央眼里显得压抑暗淡。她只是冷笑,不想再辩解什么了。她想,他应该问问他的好儿子和好孙子都干了什么蠢事吧。他们一个天天出去上陪酒女逍遥快活,生了孩子这么多年不管不顾,一个又看似道貌岸然实则偷窥自己的亲妹妹自慰。……她抬头直视陈荣懿,像是无声反问。您觉得是我在虚伪吗,爷爷?还是你们祖孙三代那种骨子里想要掌控凌虐别人的心……是一脉相承呢?……晚上,陈嘉屹给水央打来电话。水央睡在了陈家别墅,她捞起手机贴在脸侧,语气有些不耐。“什么事?”陈嘉屹拿开手机看了一眼,确定是水央没错,他还是第一次听她这么冷淡强硬的语气。他喝了两口咖啡,定了下神,试图耐心。“怎么了,不开心吗,我听说爷爷回去了。”水央:“嗯,我在睡觉。”新鲜豆子研磨之后在整个屋子里飘起香气。陈嘉屹边喝边继续缓着语气:“好,哥哥就是想看看你在做什么。”水央内心阵阵冷笑。“怎么,哥哥在这儿还要想给我装个监控盯梢?”男人哑然,心头涌起一点被冒犯的怒意和躁感。他听出了妹妹语气里布满反感的语气。延迟的,莫名的,在今天才有了一个小小的爆点。像是凶猛的小兽装乖装久了,偶尔呲起牙来想咬他。但习惯的掌控欲还是令他不虞。他踱步回到书房,深吸了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我只是在关心你。”仅此一天,水央就觉得她的疲惫和乏味感快要溢出来。“哥,我困了,等你回来再说吧。”然后她很快挂断了电话。陈嘉屹冷着脸把被挂断的电话抛向一旁,心里泛起一茬儿又一茬儿的躁意。……水央:珍爱生命,远离说教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