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这次没在说自己的坏话，他在说妈妈的坏话。

安洛洛的同桌盯着那个格外夺目的女人，而他的妈妈狠狠皱起了眉。

“真辣眼睛。这种人怎么能把孩子送进这种学校的……肯定是靠那条暴露的牛仔裤……”

“……噢，那他们真的很可怜啊。”

课间休息的铃声响起，没谁敢跑出教室，靠近她身边。

一个才上小学一年级的孩子，一个莫名其妙抽掉同班同学三颗乳牙的暴力狂——

她还没把那家伙的牙齿全抽掉呢，爸爸说，用这个手法抽打脏东西时，要一边抽一边拔掉它全部的牙齿。

她没做错事，她只是在教训他，不要乱讲话，尤其是乱讲她妈妈。

”，那是他们自己蠢。

但安洛洛依旧没觉得自己做了错事。

男孩被送往医务室处理牙齿，嘴巴里的血沾在脸颊上，又滴在走廊。

安洛洛不觉得自己在做错事。

——直到，那天，安各破天荒来接她。

她的周围，走廊两端，只有恐惧的眼神，与空空的、因为恐惧而退避开的空旷空间。

班主任呵斥安洛洛，滚去办公室，站好。

第七课 阴天请家长时请一定要注意对方的见面语

——如果不是班主任赶到，安洛洛还要继续抽下去。

说我“没有爸爸”，那是他们眼瞎……他们是真的眼瞎，爸爸每天都来接我的。

然而。

第二天晨读，便迫不及待地，把它当作“新式武器”，指着安洛洛嚷了出来——

“要保护好妈妈”，这是爸爸的教导，他强调过太多太多遍了。

三秒后。

小男孩就这样记在了心里。

如果说安各钢筋铁骨，安洛洛就是铜墙铁壁，“没爸爸”的流言从小听到大，她真得完全不怕的。

“残疾了。脑子残疾，眼睛残疾，心也残疾。”

安洛洛站在办公室外面，双手背在身后。

走廊两端，那一整层楼的、一整个年级的小朋友们都看到了这令人害怕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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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洛洛做的是大错事，很错很错，而且她无疑是个很坏很坏的孩子。

于是安洛洛向那些同学投去怜悯的目光，再次把同学们的脸气红了。

爸爸来接我时，还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叮嘱我“洛洛，不要和那些没教养的残疾小孩计较，他们很可怜”呢。

掉落的乳牙弹在铅笔盒和课桌上，同桌的小男孩嘴巴里淌了很多很多血，班里其他的同学被这画面吓哭了，所有的流动的小情绪全变为恐惧。

她高昂着头，茶色的眼睛认真地盯着走廊上的窗户，站姿很标准。

安洛洛拿铅笔盒的动作一顿。

……这次，没谁敢再伸出手指，对着她的脸指点她异于常人的眼睛了，也没谁敢说关于她的流言了。

不可以乱讲我妈妈。

而紧急赶来的班主任神情非常严肃，接到消息的男孩家长震惊又愤怒。

说我“像妖怪”，那是他们没见识，连真正的妖怪都没见过。

安洛洛不觉得自己在做错事。

一句低低的咕哝，一份大人隐隐的恶意。

虽然她小腿有点酸。

那个男孩惊恐地发现自己动不了了，软手软脚地摊着，而安洛洛就把他摁在桌子上，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染着橘色头发，戴着钻石耳环，穿着破洞的紧身牛仔裤，开着亮蓝色的越野车。

她定定地看着他，一秒，两秒，大方自信的神色第一次完全消失，变成冷冰冰的东西。

同学们不是这么想的，班主任不是这么想的，小男孩的家长也不是这么想的。

她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抽了他重重的五个大耳光，甚至抽掉了他三颗乳牙。

自己不是坏小孩，所以绝对不会做错事。

爸爸说，妈妈是很厉害很帅气的！

她风风火火地蹦下车，背影只出现一瞬，就是校门口最刺目的风景线。

“爸爸，那是我的同学，他们没有残疾。”

一下，两下，三下。

“安洛洛没有爸爸，因为她妈妈是不正经的东西，靠着紧身裤子才能来我们学校上学的！！”

她摔下铅笔盒，抓住对方的手腕，找到爸爸教过的那些筋脉——

同学好像不是爸爸举例的“脏东西”，但管他呢，安洛洛很生气，她学的手法又不是只能抽脏东西。